杜挚 ·秦宓 ·远游

远游何所见？所见邈难纪；岩穴非我邻，林麓无知己。虎则豹之兄，鹰则鹤之弟。困兽走环冈，飞鸟惊巢起。猛气何咆厉？阴风起千里！ 远游长太息，太息远游子。

秦宓，东汉末年建安时期蜀地作家。其他详情不得而知。东汉末年，社会混乱，政治黑暗，战争频仍，广大人民不得安居乐业，知识分子也处于走投无路，天涯飘泊，前途渺茫，欲归不得的境地。在这动乱的背景下，便出现了羁旅愁怀的游子，他们往往通过诗歌的形式，以抒发不平和人生感慨。这在 《古诗十九首》里有明显而集中的反映。诸如 《去者日以疏》中写道：“去者日以疏，来者日以亲： 出郭门直视，但见丘与坟。古墓犁为田，古柏摧为薪。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思还故里闾，欲归道无因。”《明月何皎皎》中写道： “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凛凛岁云暮》中写道：“凛凛岁云暮，蝼蛄夕呜悲。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孟冬寒气至》中写道：“孟冬寒气至，北风何惨栗！愁多知夜长，仰视众星列。”凡此种种，写尽了游子之苦、之悲、之愁、之愤。这与秦宓所写 《远游》，出于同一时代，同一背景，同一心境，可以互为参考。

同是写游子，而秦宓的 《远游》与 《古诗十九首》里所写游子，又毕竟不同，各具特色。开头“远游何所见？所见邈难纪”两句，紧叩诗题，设问作答，含蓄蕴藉，启人耳目，发人联想。是说远游都看到了什么呢？由于时间邈远都不记得了。“邈”，远。“纪”，通“记”。一个“邈”字，说明游子在外漂泊时间之漫长。“难纪”二字，又说明在漫长的漂泊生涯中经历之多，苦楚之深，不知说什么是好，一言难尽。感慨深沉，哀怨填膺。

“岩穴非我邻，林麓无知己”两句，抒写生平志向，表明不愿隐居，有干一番事业的雄图壮志。“岩穴”，本指山洞，后多指隐居之所或隐者。班固《汉书·司马迁传》： “身直为闺阁之臣，宁得自引，深藏于岩穴耶？” “林麓”，山林。麓，本指山脚，这里泛指山。

“虎则豹之兄”至“阴风起千里”六句，写深山老林阴森可怖的险恶环境：与豺狼虎豹为伍，与鹰鹞飞禽结伴；被围困的野兽环绕着山冈乱跑，飞鸟鸣叫着从巢里飞起；狂风怒吼，一刮千里，阴冷可怖。写阴森可怖之景，意在抒孤独凄凉之情。诗人满腹哀怨，当不言而喻。

结尾“远游长太息，太息远游子”两句，自叹遭遇的不幸。“长太息”，拉长声音大声地叹息。可见感慨之深，哀怨之烈。

全诗通过漂泊异乡远游的叙写和险恶环境的描绘，抒发了生不逢时，“有志不获骋” 的哀怨，从而谴责了时代的黑暗。

这是一首五言抒情诗，而且主要是通过写景以抒情，景色凄凉，心境哀苦，情景交融，浑然一体。开首两句设问作答，以引起读者注目；结尾两句用顶真格，以加快感情的节奏，都极有章法。不失游子哀怨的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