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勋《望太行》

曹勋《望太行》

落月如老妇，苍苍无颜色。

稍觉林影疏，已见东方白。

一生困尘土，半世走阡陌。

临老复兹游，喜见太行碧。^②

【注释】 ①太行：山名，在山西高原与河北平原间，当时是金国统治区。②临老复兹游：曹勋原在北方长大，曾随宋徽宗被俘北去，后又逃到江南，所以当他出使金国望到太行山时，说“复兹游”。

【译文】 拂晓时分，落月惨淡无光，如同老妇苍苍的脸色。走了一会，觉得林影稀疏，看到了东方既白。一生困顿在尘土之中，半世奔走在小道阡陌；到老了还旧地重游，高兴的是太行山有翠绿松柏。

【集评】 今·钱钟书：“金人给整个宋朝的奇耻大辱以及给各个宋人的深创巨痛，这些使者都记得牢牢切切，现在奉了君命，只好憋著一肚子气去哀恳软求。淮河以北的土地人民是剜肉似的忍痛割掉的，伤痕还没有收口，这些使者一路上分明认得是老家里，现在自己倒变成外客，分明认得是一家人，眼睁睁看他们在异族手里讨生活。这种惭愤哀痛交搀在一起的情绪产生了一种新的诗境，而曹勋是第一个把它写出来的人……”(《宋诗选注》第158页)

【总案】 故国旧地重游，但已是沦入敌手，当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从落月的惨淡，到东方之既白，想到自己的身世，国家的命运，不禁悲从中来。所喜的是太行山树木葱茏，尚能给人一丝慰藉。钱钟书说曹勋“是第一个”把这种感情和心态写出来的人，这是非常有见地的。诗中以老妇苍颜喻状月亮，意象新颖；以“太行碧”作结，与开篇对映，表现出感情的变化。这以景结情的一笔，颇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