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

白玉蟾

南枝才放两三花，雪里吟香弄粉些。
淡淡著烟浓著月，深深笼水浅笼沙。

【原诗今译】

两、三朵花儿在向阳的梅枝上刚刚开放，
雪地里我欣赏她的花蕊又赞颂她的芬芳。
淡淡烟霭溶溶月色笼罩着她美丽的倩姿，
梅影呀，重色投印溪水，浅色投印沙上。

【鉴赏提示】
梅与松、竹，人称“岁寒三友”。白雪皑皑、冰霜惨烈的早春时节，群芳凋零、鸟兽无踪，梅花却凌霜傲雪、朵朵怒放，带给人间春的信息。因此，早春与梅可以说有着不解之缘，这或许便是诗名叫做《早春》而通篇咏梅的因由。
言及梅花的美，其疏淡之姿、清幽之气尤其为人激赏，而最能体现这一特点的，应推早春的梅。诗人显然深谙其妙，于是，一个雪后初晴的月夜，“南枝才放两三花”,他便按捺不住勃勃兴致，踏雪寻梅来了。南枝，即向阳的花枝。梅朝南，日照便多，花开也就要早些。显然，“南”字不是随意落笔的。后面的“才”字，就更不可轻易放过了。冰天雪地，寒气袭人，人的心情也会随之凄冷郁闷。此时忽闻梅开几朵，自然欣喜若狂。这里，诗人盼春的急切、爱梅的深挚，都由一个“才”字尽现无遗。
如果说，诗的首句有如一幅春梅初放图，那第二句就是一幅雪中赏梅图了。莹莹雪中，亭亭梅前，诗人久久流连，怡然陶醉，忍不住用手抚玩梅朵，口中也不禁吟咏有声。吟的什么呢？是唐代齐己的“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还是北宋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或许，诗人所吟并非同于前人的咏梅佳句，而是自己的感怀，说不定就是这首《早春》呢。一“吟”一“弄”,极富动感。声形兼备，景中有人，人亦是景，较之前句风韵更胜一筹，缕缕春意，便由这人与梅的交相辉映中透出。
后两句，诗人舒展视野，变换角度，以更为细腻的观察、富于韵律的笔触，进一步烘染出早春梅花疏淡清幽的独特风韵。“淡淡著烟浓著月，深深笼水浅笼沙。”前句写雾霭月色下的梅。薄雾如织，月光如洗，梅在雾里月下影影绰绰，更显得神采卓然，意蕴绵长；后句写月光下的梅影。投在水中的，其色深暗；投在沙上的，其色浅淡，深浅交织，别有一种朦胧的美、错落的美。绝句本不要求对仗，但这里不仅对了，而且对得很好。淡与浓、深与浅是句内自对，淡与深，浓与浅是二句相对，在修辞上则分别形成鲜明对照。“淡淡”,“深深”两个迭音词的运用，又加强了诗句的舒缓韵味，深化了全诗清幽淡雅的情境。
这首诗，以初放之梅写早春之景，不作正面描绘，重在侧面烘染，突现出早春之梅疏淡清幽的神姿雅韵，确乎达到了诗中有画，句句是画的妙境。白玉蟾以工画竹梅名传于世，以此看来，他能绘出这样一幅意境悠远的诗画，也就绝非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