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爱你

〔英国〕 诺顿

我并不爱你——不！ 我并不爱你！

但你不在时，我又伤心，

甚至妒嫉你头上明朗的高空，

静谧的星星看你也那么高兴。

我并不爱你——不知其中有何奥秘，

依我看，你做什么事情都十分完美，

我却时常在孤独中叹息，

我的爱人永远不会更像你！

我并不爱你——呵，当你离去，

我憎恶那声音(虽然那么甜蜜)

它损坏心灵萦绕亲切的共鸣

你如音乐的话语回荡在我耳际。

我并不爱你——虽然你的眼睛那么传神，

清澈，明亮，最富表情的碧蓝，

在我夜半的苍穹中升起

比我曾见的所有眼睛更加频繁。

我明白我并不爱你！ 然而，哎！

人们不会相信我坦白的诚意；

我时常瞥见他们从我身边走过，他们微笑，

因为他们正好看见我对你凝视。

(陈朴 译)

凯洛琳·伊丽沙白·莎拉·诺顿(1808—1877)英国女诗人、小说家，是英国著名戏剧家谢里丹的三个孙女之一。她十几岁便开始写作。1827年同G·诺顿结婚，婚后生活很不美满，三年后离异。G·诺顿为了报复，控告她的朋友梅尔本勋爵引诱他的妻子，但因证据不足，法官驳回了G·诺顿的控诉。G·诺顿随后又不让她看望他们的孩子。她强烈抗议这种不公正的行为。她的抗议对于提出儿童拘留法案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该法案最终在1839年付诸实行。1855年她再次卷入一场诉讼，因为她的丈夫不仅拒绝给她赡养费，还要索取她的稿费。她给维多利亚女王写了一封很有说服力的抗议信，这对于1857年的结婚和离婚法起了很大作用。该法案废除了已婚妇女所受到的一些不公正的待遇。她在当时颇有声誉，成为维多利亚时代中期社会上的知名人士。丈夫死后，她同W·斯特林——马克斯韦爵士结婚，过了一段幸福生活。

《我并不爱你》是一首感情炽烈又别有意趣的情诗。诗人凭借女人所特有的细腻情感及特殊的表达方式，既直率又委婉地披露了心迹。

诗分四节，每节诗都以“我并不爱你”开端，却又都紧接着叙说与之相矛盾的心理。第一节写希望看到你。虽说不爱，“但你不在时，我又伤心”，因为孤独、寂寞与失落，甚至妒嫉“你头上明朗的高空”，和“静谧的星星”，因为它们可以时时看到“你”而高兴。“伤心”与妒嫉中流露了真实的心迹。

第二节写虽说不能爱，却又觉得“你做什么事情都十分完美”，是最理想的意中人。每每想起便令人长长叹息：“我的爱人永远不会更像你”，我的爱人和你之间有天壤之别，无法相比。

第三节写虽说不爱，却又非常想听到“你如音乐的话语回荡在我耳际”，以至哪怕是甜蜜的语言打断了“心灵萦绕亲切的共鸣”，我也憎恶那甜蜜的声音。

第四节写虽说不爱，却又时时想着你，不论是白天，还是梦中，都想着你那“传神”、“清澈，明亮，最富表情的碧蓝”。虽说不爱，却总是久久地“凝视”着你。

这层层递深的矛盾，究竟是“并不爱”，还是不能爱，还是言不由衷；究竟是抉择中的痛苦，还是婚后难言的隐秘，还是爱到极时的反语……? 这是一个千古难解的谜。但是，人们仍旧感受到了炽热纯真的爱心的灼人以及她心灵千曲百回、起伏跌落的运转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