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之苦

印度人结婚花费之大，令人咋舌。凡是参加过印度婚礼的人，对此无不深有体会。出嫁妆，送彩礼，设宴会，招待来客和迎亲队伍等等，如同盛大庙会一样，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他们认为，花费越大，越光荣体面。今天在印度，一个人受尊重的条件之一是以结婚时的花费来衡量。人们相互间进行攀比，看谁花的钱多。攀比的结果，往往为了维护所谓的尊严和荣誉，几乎弄得倾家荡产。
迫于形势，一般穷人尽管经济困难，为办婚事也得花上成千上万的卢比。尤其女方情况更惨，往往搞得家贫如洗，人财两空。与此同时，男方也得花相当数量的钱才过得去。不过，男方能从女方得到一批嫁妆来弥补。当然，有些民族和地区，是由男方出钱办理婚事。北印度一些山区，也有由男方出钱办婚事的习俗。而印度广大地区，则时兴女方给男方一大笔钱和物，作为嫁妆。
印度物价昂贵，而且不断涨价，一般中等家庭，除了维持正常生活外，还得支付昂贵的房租，给学生交学费、购买节日礼品以及付必要的药费，等等。每到月底，囊空如洗，即使有所节余，有些人还想供孩子上学深造，整修住房，改善生活条件或准备晚年留用。若是再办婚事，只能节衣缩食，勒紧裤带，其他事情则无法办理，有的甚至孩子得辍学。若给女儿办理婚事，偌大一笔开支从何而来？父母为此愁眉深锁。
众所周知，印度不少女子较为不幸。往往有这种情况，在订婚时，男方显得高贵，女方显得低贱。在相互交往中，男方态度傲慢，趾高气扬，甚至出言不逊；女方则只好甘愿忍受对方的歧视和凌辱，像乞丐一样，不断哀求。最后，男方从哪个女方家得到的嫁妆多，就答应同谁家的女子结婚。男子简直像被拍卖的商品一样，待价而沽，谁出的钱多，谁就拿走。
这样，谁家若有几个女儿待字闺中，处境则更可怜。嫁妆少，女儿一时难嫁，年龄一天天增大。父亲的收入有限，维持一家生活并不富裕，哪能筹措更多嫁妆？ 由于女儿的年龄已大，父亲迫不及待地渴望能找到合适的女婿，常抱着很大希望寻找，但每当听到男方提出的种种苛刻要求，心就凉了，只好怏怏而返。这时，他满脸愁容，妻子看了老泪纵横，女儿悲悲切切，后悔不该生到世界上来。
这时，一家人无计可施，父亲只好把自己家里的首饰、家具等卖掉，这点钱有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四处告贷，也不能买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婿。于是，只好强迫聪明能干的女儿屈嫁给无能而不相配的男子。这在父母看来，总算了却一桩心事。但是，由于出的嫁妆少，嫁出去的女儿在男家忍气吞声，看着婆婆和小姑子的脸色行事，忍受嘲讽，责备，甚至毒打，苟且偷生。印度教社会一般认为，生男孩幸运，生女孩倒霉。其主要原因之一同嫁妆有关。相反，认为男孩是摇钱树。因为男孩在结婚时，可得到女方家的首饰、衣服、现金和其他一些物品。所以，男孩一降生落地，全家心花怒放，个个喜笑颜开；而女孩一生下来，全家扫兴，个个愁眉苦脸。更有甚者，就连生女婴的母亲也要遭到虐待，得不到产妇应吃的食物。一家若有两个年龄相同的男女儿童，待遇也会有天壤之别。
女孩的不幸不止如此。有的杂志上提到，女孩待到结婚年龄时，由于男方索取嫁妆太多，女方无力承受，家长则迁怒于女儿身上。这样，从小到大，一直处于使人讨厌和被歧视的地位。
一家有三四个女儿，在印度是常事，要支付一大笔开支，少则成千上万的卢比，多则几十万，上千万卢比。因此，有些人千方百计地搞钱，甚至采取歪门邪道的办法。
“歪门邪道”的形式多种多样。在《时代建设》杂志中曾经有这样的披露：“商店老板，卖东西缺斤少两，卖布的缺尺短寸，或以次充好，从而获得高额利润。卖食品的，牛奶中掺水，黄油里加油，面粉中加锯末，白糖里加白灰，姜黄和辣椒粉中加赭石，卖药的做假药等等。有些政府工作人员受贿，普通工作人员偷窃，还有些人走私，搞黑市买卖。又有一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诈、行凶或抢劫。上述种种，虽均属违法犯罪，但不少人却为了嫁妆钱铤而走险。”
的确，不少人寡廉鲜耻，冒险干非法勾当。有学者调查，有些人由于钱、财不足，便想出种种办法，一个看着一个，不法行为泛滥。不少地区，有些人陷入吵架、烦恼和痛苦之中，其原因之一常与出不起嫁妆有关。嫁妆影响了社会秩序和人身安全，阻碍了社会的发展，成了一些人生活贫困的原因之一。当然，大多数人忠厚老实，品质高尚，信守道德，尽管遇到困难，也不采取上述不道德的做法。
那些不能按照男方要求给大批嫁妆的人家，女儿婚后的生活不堪设想。有的在遭受毒打之后，被赶回娘家，逼她们再向父母索取结婚嫁妆。因此，不少懂事的女子，宁可自杀身亡，也不再向父母启齿。这种事例很多，报刊上时有登载。据报道说，“这类事情一旦被发现，法院则给予追究，但未被发现者，每年有成千上万”。另外，据报纸和杂志报道，男方为索取女方的嫁妆，竟然把一个新婚不久的女子活活毒死，然后男方再婚，再婚以后，又把女子害死，再第三次结婚，令人触目惊心。据有关统计，过去几年，印度嫁妆命案有所上升，每100分钟就有一名新娘因嫁妆而丧命。印度政府公布的《暴力侵犯妇女报告书》中指出，1987年至1991年间女性遭暴力侵犯的人命案增加了37.6%。
上述情况，是历史造成的。过去，有些人曾想把女儿毒死或杀死，这样一了百了。在英国人统治时期，这种做法一度蔓延。后来，殖民政府出来干涉，制定法律，禁止杀害女孩。印度独立以后，特地制定了一系列有关法律，限制嫁妆案发生。总统也一再呼吁，要有效地消除嫁妆陋俗带来的危害，并严厉抨击了印度传统的嫁妆习俗。但这一陋俗由来已久，而且非常复杂，要彻底解决，恐怕不是短期内所能奏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