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的爱情

〔英国〕 弥尔顿

跟你谈心，我把时光全忘了；

忘了季节，和季节的变化；一切欢乐

也想不起了；清晨的气息最甜——

多甜啊，一会儿，添上早起的鸟儿

第一阵啭鸣；东方，太阳初升，

给美好的河山染一层金光，又染红了

露珠闪闪的花草、树木和果实，

那光景多可爱；柔柔的阵雨下过后，

肥沃的大地散发出泥土香；多美啊——

那黄昏，温存，让人感恩，降临了；

于是黑夜静悄悄地来了，夜鸟来了，

一轮明月升起了，带着她的侍从——

一颗颗宝石似的星星；可是，不论那

清晨的气息，一会儿又添上小鸟儿

第一阵啭鸣；还是朝阳初升，

照临美好的河山，照耀着花草、果实——

露珠闪闪；还是阵雨过后的泥土香；

那黄昏，温存，让人感恩；静悄悄黑夜，

她的夜鸟；以及月光下的散步，

或是那闪烁的星光，如果没有了你，

不会是甜的、是美的。

(方平 译)

《夏娃的爱情》选自诗人弥尔顿的《失乐园》第4卷。

《失乐园》是弥尔顿在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失败后创作的。当时许多诗人、戏剧家在王权复辟后变节投降，弥尔顿却屹立不动，用他写诗的巨笔斗争到底，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吟出三大著名诗作：《失乐园》、《复乐园》、《力士参孙》。由于那时他已经双目失明，这三大诗作是由他吟诵、口授给助手们听写而成。

史诗《失乐园》中所讲的故事起源于基督教《圣经》的第二、三章。《圣经》中的有关记载只有约四十多句话，经过弥尔顿的经心加工，艺术想象，变成了洋洋洒洒万余行的史诗巨著。

史诗《失乐园》讲述的是人类祖先亚当、夏娃怎样失掉了伊甸园的故事。魔鬼撒旦不堪忍受上帝的至高权力，领导了一场对神圣权威的反叛，失败后，众魔被打入地狱。撒旦发誓：胜败尚未定局，要为失败而复仇。他听说上帝已创造了世界，并且让一种叫做人类的完美生物居住在那里。他决心去夺取这个新创的世界，并诱惑人类为他们这些恶魔服务，撒旦变成一条蛇，引诱夏娃吃了智慧树上的禁果，亚当禁不住夏娃的劝说也吃了禁果。他们的不忠触怒了上帝，上帝宣布蛇将永远成为人类的死敌；夏娃将在分娩时倍受痛苦，并永远服从于亚当；亚当只有流尽汗水，辛苦劳作，才能填饱肚子。上帝把他们永远逐出伊甸园。最后亚当和夏娃怀着人类重新得救的希望携手从乐园走向蛮荒大地。

《失乐园》共十二卷。其中第四卷写了人类未失去乐园之前，始祖亚当和夏娃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夏娃的爱情》就是他们之间一段对话，是夏娃对亚当表述她的爱情感受。

首句先用夸张的手法形容夏娃在与亚当的交谈中得到的欢乐(即爱情的欢乐)——忘了时间、忘了季节和季节的变化，忘了一切其它的欢乐。接着诗人调动各种感觉器官历数从日出到日落大自然变化美妙的景致：清晨香甜的气息、鸟儿鸣唱……宝石似的星星等等。从嗅觉味觉，如“清晨气息香甜”，到听觉，如“鸟儿啭鸣”，视觉，如“染红了露珠闪闪的花草”和触觉，如“柔柔的阵雨”。一一描述了全身心沉浸在大自然中的富有生机的快乐。一切令人沉醉，一切多么美好！“可是”，诗人笔锋一转，简洁地重述了先前带来快乐的景象，只是去掉了那些令人心醉神迷的装饰词，叹道“如果没有了你”那一切都“不会是甜的、是美的。”

诗人运用了多种修辞手段，清词丽句，恬淡优美，抒发了夏娃对亚当的挚爱深情，营造了单纯圣洁的美好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