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国内和平呼声的高涨与和平期成会等团体的出现 |
释义 | 国内和平呼声的高涨与和平期成会等团体的出现和国际环境改变的同时,国内政治局势也有明显的变化,这就是反对南北战争,要求实现国内和平统一呼声的高涨。 自从孙中山倡导护法运动后,在北方军阀中一直存在着主战和主和的两派:以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军阀主战,以冯国璋为首的直系军阀主和。1917年冬和1918年春,曾一度有南北议和的酝酿。直系长江三督李纯、王占元、陈光远发表通电,主张撤兵议和,并愿出任调停。岑春煊与之相呼应,亦倡言和平。随后,冯国璋以代理大总统名义发布了停战布告,责成南北两军各守原防,停止敌对行动。一时和平空气很浓厚。但是,当时主战派占优势,直系的和平主张很快被压下去。到了1918年下半年,和战的形势有了根本的改变。主和派的和平声势,挫败了段祺瑞的武力政策,压倒了主战派对战争的鼓吹。 全国的和平运动,是从吴佩孚等通电罢战主和开始的。 如前所述,4月23日,吴佩孚率领直军占领了湖南衡阳后,即不再前进。6月15日,吴佩孚与南军成立了停战协定,从此湘南无战事。8月间,吴佩孚接连发表通电,对段祺瑞的武力政策进行了猛烈的抨击。他说:南北战争,导致“兵连祸结,大乱经年,在此时期,耗款数千万,糜烂十余省,有用之军队,破碎无余,精良之器械,损失殆尽。至若同种残杀,生灵涂炭,尤足令人寒心”。“中央误听宵小奸谋,坚持武力,得陇望蜀,援粤攻川,直视西南为敌国,竟以和议为逆谋”[1]。他认为西南各省同是中国土地和中国人民,不能以法律之争而视为不共戴天之仇。他虽分属军人,自当爱国,而武力统一是一种亡国政策,他罢战言和,不是抗命,是“为延国脉”。吴佩孚还请求当时在台上的冯国璋,“根据约法之精神,实行悲悯之宏愿,颁布通国一体罢战之明令,俾南北双方军队留有余地,以备将来一致对外”。他并希望曹锟和长江三督及各省区长官,“仰体元首苦衷,俯念生灵涂炭,群出赞助,协谋宁息大局”[2]。 吴佩孚的和平主张,虽遭到主战派的一致攻击,张作霖甚至提出剥夺他的职权,从严惩处,但他毫不动摇,坚持要同南方停战讲和,声称:“张作霖及此外各主战派虽来电声言,‘讨伐西南系吾辈之天职,无论遭何种之障碍,决不因此而中止’云云,但余仍尽力于主和运动,决计撤退湘南防务而北还,以贯彻余之初志。”[3]吴佩孚的行动,得到直系长江三督的支持,冯国璋和曹锟暗中也予以默认。 直系的主和运动,得到舆论界的同情和支持。京报著名记者邵飘萍在一篇通信中说:“论其比较的是非,段内阁之失政如此,全国国民之痛苦如彼,主张和平休战,解决时局,吾人不问其心理如何,不能不赞成之。”[4] 南北战争的两军战线,西北起汉中,经巴东、衡山、大庾岭,东南以至潮汕,蜿蜒二千余里。但北军的主力是在湘南的吴佩孚第三师和三个混成旅,湖南战线一直是南北战争的主要战场。吴佩孚在北洋军人中,是属于“打硬仗,扎死寨”的,他的退出战争,湘南前线实现停战,与南方握手言和,是对段祺瑞的武力政策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加上主战派是全恃日本政府为后援的,日本改变援段政策,给段祺瑞财政上也增加了极大困难。从此,无论段祺瑞、徐树铮、张作霖、倪嗣冲这些顽固的主战派如何坚持要同南方作战,但和平的帷幕已经拉开,战争实际上是不可能再继续进行下去了。 南北间的战争,所消耗的都是国家的财力,受害者只是人民。战争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人民痛恨皖系军阀对南用兵,渴望早日实现和平。和吴佩孚倡言和平的同时,国内商、学界和政界的一些人士,对和平的要求日益高涨。尤其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受世界和平局势的影响,加上徐世昌当选总统后主张调停南北纠纷,不赞成继续对南用兵,在这种政治气氛下,全国形成了较广泛的和平运动。 早在4月底,全国商会联合会在天津开会,就提出要求南北停战息争,随后派代表四人晋京谒冯国璋,陈诉商民痛苦现状,哀求立即实现和平。6月3日,各省省议会又在南京开会,代表各省人民恳求北京政府和西南早息争端,以纾民困。代表们发表的一项宣言说:“为今之计,亟宜双方罢兵,回复统一,为全国商民留一线生机,为国家前途留一分元气。”[5] 10月初,张謇发表关于时局通电,痛陈南北战争的祸害,殷切要求实现和平。他说:“同胞相杀,战祸绵延,商业凋零,生灵涂炭,凡有血气,谁不渴望和平。加以边境出兵,武力虚糜于内地,既失主观之重,徒为与国所轻。侧闻朝野上下,无南无北,皆知乱不可怙,祸不可极。推原恶感所循环,诚未见一方之独是。揆度坚持之现状,已驯至两败俱伤,而实受其伤者在民,实受其败者在国。……事至今日,尚安有意气可争,智术可用?哀我小民,命悬于南北当局之手,地处局外,势不能左右取重其间。但野老之愚,惟知和平两字为圣神,亦愿诸公根除虚㤭一切之门面。与其忘远虑而重近忧,不如推诚心而布公道,明示双方悔觉,有如辛亥唐、伍二公在沪会议前事,直接解决种种滞碍。”[6]蔡元培受世界大战英美法协约国战胜德国军国主义的影响,于11月15日在天安门对民众演说大会上,发表了《黑暗与光明的消长》的演说,借德国失败事实预示穷兵黩武、坚持武力统一中国的段派军阀的末路,期望中国有一个和平和光明的未来。他说:“世界的大势,已到这个程度,我们不能逃在这个世界以外,自然随大势而趋了。我希望国内持强权论的,崇拜武断主义的,好弄阴谋、执着偏见、想用一派势力统治全国的,都快快抛弃了这种黑暗主义,向光明方面去呵!”[7]张謇和蔡元培是当时全国负有重望的人物,他们的言论,集中反映了全国人民痛恨战争、热烈要求和平的呼声,同时又对正在开始兴起的和平运动给以积极的影响。 前面提到,10月中旬,曾因副总统选举问题,梁士诒的旧交通系与安福系决裂,旧交通系和研究系以及一部分无所属议员百余人,为了反对段祺瑞的主战政策,谋求与南方议和,抵制安福国会选举曹锟为副总统,离京到了天津。梁士诒、周自齐、朱启钤等在天津发起组织了和平促进会,准备邀请梁启超、熊希龄、张謇、蔡元培、王宠惠等一些南北名流参加,以促进和平的实现。拟议研究的问题有:一、以怎样的形式谋求双方之妥协,或开全国国民会议,或开南北代表会议;二、会议地点以何处为宜;三、会议召开之后,将协议哪些问题,一俟议决后,即向南北两政府提出建议[8]。和天津和平促进会成立的同时,北京一些名人也纷纷起来探讨和平问题。仅10月22日这一天,就有三处和平讨论会,即蔡元培和全国商会联合会会长兼直隶省议会会长边守靖等,在民国大学开会“讨论和平之预备”;谷钟秀、文群等在江西会馆“讨论和平之进行”;由一些满蒙要人组成的五族联合会在雍和宫讨论“和平解决之方法”[9]。舆论欢称:“京津间风靡一时之和平声”[10];“主战之北京,忽而和平声浪高起万丈”[11]。 梁士诒、朱启钤和周自齐都是旧交通系的领袖,梁、朱又是安福国会参议院正副议长,由他们出头露面发起并领导和平运动,和平有被政派利用之嫌疑。而当时人们憎恶政党政派,旧交通系在社会上的声名又不好,因而不愿同它搅在一起,舆论也“不赞成一派一系之运动,希望在野者共举以图其成”[12]。于是,10月23日,由熊希龄、蔡元培、张謇等人发起组织了“和平期成会”。梁士诒此时也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居于议长地位,不便出面倡导,便赞成用和平期成会名称,将和平促进会取消,旧交通系以个人资格加入和平期成会(仅周自齐、汪有龄等数人加入),梁士诒和朱启钤均未参加。 熊希龄、张謇、蔡元培等于10月23日发表“漾”电说: 熊希龄还向记者声明,和平期成会:一、不带政派臭味;二、以运动和平为范围,和平恢复后,会即撤废;三、绝对不为野心家所利用[14]。 和熊希龄、张謇、蔡元培同时列名发起和平期成会的,还有王宠惠、庄蕴宽、孙宝琦、周自齐、张一麐、王家襄、谷钟秀、丁世峄、徐佛苏、文群、汪有龄、王克敏、王祖同、梁善济、籍忠寅、李肇甫、王芝祥、汪贻书、王人文、林绍斐、由宗龙,共二十四人。这些人除无党派名流外,包括了国民党或政学会、旧交通系、研究系、直系,但都以个人资格参加,并不代表党派。和平期成会具有比较广泛的代表性。开始酝酿时,黎元洪和冯国璋认为该会与他们的求和本旨相同,表示愿意列名发起。熊希龄和蔡元培等以黎元洪虽已下野,但与政治问题多少有些关联,请他另外通电赞成;对于冯国璋则因和战问题与段派的隔阂已深,又系刚刚下野,担心引起主战派的反感,也未同意他列名。 和平期成会的通电发表后,博得了各方面人士的热烈反响,不仅主和派和其他希望和平的人士给予充分同情和支持,就连一些平日的主战派也在一旁打边鼓,表示“喝采”。 第一个发电表示赞成的是冯国璋。10月24日,他在复和平期成会的电文中说:“诸君创办此会,导舆论政治上之正轨,而一反隳突叫嚣之所为,各本热心,辅以毅力,振发聋聩,促进和平。岂惟大局实利赖之,国璋一年以来所有志未逮者,亦得因诸君之继起而告厥成功。祷祈以求,诸维努力。倘有相需之处,必竭绵薄以从。”[15]多数督军也都先后复电表示祝贺赞同。曹锟说:“诸公爱国爱群,同深钦仰。锟忝膺重任,愧无匡济之方,伫听宏谋,冀遂观成之愿。”[16] 值得注意的是,有名的主战派督军倪嗣冲也复电赞同和平,说:“漾电敬悉,毅力热诚,至深钦佩。国家不幸,同室操戈,现在欧战将终,势益岌岌,非急筹统一,无以御外侮而救危亡。嗣冲虽愚,然区区爱国之诚,正与诸公不谋而合。苟能和平统一,尤所祷祝以求,对于贵会宗旨极表同意。”[17]这些话虽然不是倪的由衷之言,但却足以说明和平为人心所向,大势所趋,是不可逆转的。还有一向与安福系沆瀣一气,为段派军阀积极筹措战费的新交通系首领、财政总长曹汝霖,因中央财政竭蹶,而各师索饷纷纷,无法应付,也响应和平期成会“漾”电,赞成和平[18]。 西南的反应是:和平是他们所赞同的,但必须服从护法的目的。10月31日,军政府复电和平期成会说:“得悉通电,极表敬佩。惟念民国七稔,政变迭乘,无一次非调和了局,然不旋踵而变化即起,无他,苟且偷安,图一时之结束而已。故愈调和而愈纠纷,前事俱在,思之痛心。然则欲求和平,必为依法之和平,而非违法之和平;又必为永久之和平,而非暂时之和平,谅诸公有同情也。护法之举,惟在匡救时变,回复真正共和政治之常轨,苟能以和平而达护法之目的,乃吾人年余以来日夜求之惟恐弗得者,尚望诸公本救国之热忱,求根本之解决,尽国民之职责,提携从事,敢不拜嘉。”[19]旧国会电文的措词和态度则更强硬一些,提出:“欲使长治久安之策,当以护法戡乱为先。若释奸慝之重诛,置国宪于不问,则是扬汤止沸,公理法律,长屈服于强权之下。国人血气犹存,良知未泯,恐未能默尔息也。来电谓内争一日不息,则国本一日不安,窃谓国本一日不安,则内争一日不息。公等明达,当知根本之所在。要之,和平固吾人所渴望,而必衷于法律,期以永久,苟安雷同,所不敢蹈。”[20] 10月28日,和平期成会的发起者在北京绒线胡同八十八号徐佛苏寓所开筹备进行会,讨论会章,严定入会条件,决定在各省一律设立和平期成会,还决议向徐世昌提出建议案,主张南北两方面在对等的基础上,由双方各派代表开妥协会,并立即起草文件,由熊希龄等七人面呈徐世昌[21]。30日又开谈话会,决议纲领十条:一、以发抒民意,促成和平为宗旨;二,进行方法:1.随时以文字或演说,宣达国民渴望和平之心理;2.随时以函电或派专员对各方当局为同等之劝告;三、本会不提出和平条件,但会员得以个人名义发表意见;四、凡中华民国男子年满二十五岁以上赞成本会宗旨,经本会会友介绍,得为本会会员;五、本会公推会长一人,干事若干人,主持本会事务;六、本会由各地会员分地筹设,在某地即名某地和平期成会。各地和平期成会,应各派代表一二人在某地合设全国和平期成会联合会;七、和平期成会专图各会之交通联络,并主持第二项事务之进行;八、各会经费各由发起人分担,不得向一般人募集;九、本会议事及办事规则另定;十、本会至和局成立之日即解散[22]。 11月3日,和平期成会在北京虎坊桥湖广会馆开成立会,到熊希龄、蔡元培、梁士诒、王克敏、张一麐、林绍斐、孙宝琦、谷钟秀、汪有龄等共三百多人,熊希龄当选为会长,蔡元培为副会长。次日,和平期成会代表熊希龄、边守靖、安迪生、陈宝泉、谷钟秀、汪有龄、张一麐七人进谒徐世昌,陈述关于实现南北和平妥协之意见。徐表示愿意主和,并接受代表们提出的和平意见。 和平期成会成立后,呼吁和平,不遗余力,并通过各种途径,联络南北两方,对促成和议的召开,发生了不小的影响。 继北京和平期成会成立后,上海、天津、南京、长沙、武汉、广州、江苏、湖北、江西等省市,也都成立了和平期成会,并于次年(1919)3月2日在南京召开了全国和平期成会联合会(3月6日会址由南京移至上海),选举熊希龄为会长,梁士诒、张一麐为副会长。 北京和平期成会成立后不久,12月18日,由京津商学各界发起组织的有各省省议会、商会、教育会代表参加的全国和平联合会,在北京京师总商会召开了成立大会,到二十余省区代表四十余人,会员二百余人,由蔡元培任主席。全国和平联合会发表宣言说:“本会由全国法定团体组织而成,为真正民意机关,故对于南北和平会议,应实行共和国民应尽之义务。遇有双方冲突之点,及与大多数利害关系之处,实行发表国民真正意见,以立于第三者仲裁地位。”[23]蔡元培声称:该会“以代表真正民意,要求于此次和平会议定永久和平之计划,取武人政客所妄夺巧偷之国权而举以还之于国民为宗旨”[24]。全国和平联合会比和平期成会联合会具有更广泛的代表性和群众基础。 此外,在北京还成立了和平统一会和五族和平合进会。和平统一会由赵炳麟任主席,有会员二百余人,其后台是徐世昌和钱能训。五族和平合进会的成员为满蒙王公、回藏教首和汉族要人,共百余人。它在一则通电中指出:“不先统一内部,国际地位焉存?法律政治问题,皆可以从长计议。五族组国,祸福共之。惧受栋榱之压,用垂涕泣之忠。”[25] 全国除极少数皖系主战派以外的各阶层人士要求实现南北和平,反对战争情绪的高涨,是南北议和的内部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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