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槿

李白

园花笑芳年，池草艳春色。
犹不如槿花，婵娟玉阶侧。
芬荣何天促，零落在瞬息。
岂若琼树枝，终岁长翕赩。

李白这首歌咏木槿花的诗共二首，此其一。第一句“园花笑芳年，池草艳春色”说园中百花各自为自己芬芳之年而笑，池塘春草各自为自己春色之艳而自豪。但第二句就说“犹不如槿花，婵娟玉阶侧”自花园中的花花草草尽管各自以芬芳艳色为美，但相形之下，都不如槿花美姿好容，植于玉阶之侧。意思是赞美槿花。婵娟，是形容美好的样子，有时也指美女。但在一番赞语之后，紧接着就是一声沉重的叹息。“芬荣何夭促？零落在瞬息。”感叹槿虽然姿容婵娟，但芬荣却短促，瞬息即落。最后以“岂若琼树枝，终岁长翕赩”作结。意谓哪能比得上琼树枝，长年翕(xi希)赩(he赫),长年凝聚着红色，这里琼树，应略作索解，因它是理解此诗关键之一。琼树系传说中的树名，《汉书》五十七下《司马相如传》《大人赋》“咀噍芝英兮叽琼华。”注引三国魏、张揖：“琼树生昆仑西流沙滨，大三百围，高万仞。”再从以琼树所形容的美好人品用法来看也可对琼树系传说中树这一点，更加明确：《世说新语·赏誉》:“王戍云‘太尉(王衍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与琼树相关的是琼蕊，即琼树之花蕊。上引张揖注接着说：“华，蕊也，食之长生。”《文选》中张衡《西京赋》亦说：“屑琼蕊以朝飧，必性命之可度。”《楚辞》曰：“屑琼蕊以为粮。”(今《楚辞 ·离骚》作“精琼爢以为。”)总之琼树系传说中树名，其特点是产生于昆仑西，树高大，其花蕊食之可长生。明确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理解在这首咏槿诗中所说的琼树，即是传说中树名，并非实指实际生活中的某种名贵之树。那么李白这首咏槿诗表达了一种什么样的思想情绪呢。这种思想情绪就是感叹美好事物难以永驻，企求传说中的万世长存的琼树，能使青春长在。他是以婵娟的槿花来作为瞬息即逝的典型代表的。春芳春草有春艳但不及槿花婵娟，槿花婵娟于玉阶之侧，但有瞬息零落之悲，又不如传说中的可致人长生的琼树终岁凝聚红颜，永不衰败。这是李白诗所表露的感伤情绪，也是他企冀长存红颜美好愿望的自然流露。他的这首咏花诗，完全是从槿花瞬息即落这点着笔。在写作上采用了对比手法，欲抑先扬，层层递进，再加上语言流畅有如口出，所以很具有李白个性色彩。那就是对美好事物不能长存的感伤以及愿它长驻永在的追求。对槿花是如此，对人生也是如此，李白学仙访道企冀长生，感叹人生年华短促，红颜易退，白发易生。这种感叹是那样深沉执着，可以说几乎是一种重压，时时侵扰着李白。他没有追求到物质生命的永生，但他的这种追求以及这种感叹，在诗歌领域中获得永生，引起后人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