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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 和韵
释义

和韵

唐诗赓和,有次韵 (先后无易),有依韵 (同在一韵),有用韵 (用彼韵而不必次),吏部和皇甫 《陆浑山火》是也,今人多不晓。(刘攽《中山诗话》)

前人作诗,未始和韵。自唐白乐天为杭州刺史,元微之为浙东观察,往来置邮筒唱和,始依韵,而多至千言,少百数十言,篇章甚富。(张表臣 《珊瑚钩诗话》)

和韵最害人诗。古人酬唱不次韵,此风始盛于元、白、皮、陆。(严羽 《沧浪诗话·诗评》)

陆务观《跋吕成叔和东坡尖叉韵诗》云:“古诗有倡有和,有杂拟追和之类,而无和韵者。唐始有用韵,谓同用此韵; 后有依韵,然不以次; 最后有次韵,自元、白至皮、陆,其体乃成。” (王应麟 《困学纪闻》)

赓和之诗,当观元诗之意如何。以其意和之,则更新奇。要造一两句雄健壮丽之语,方能压倒元、白。若又随元诗脚下走,则无光彩,不足观。其结句当归著其人方得体。有就中联归著者,亦可。(杨载 《诗法家数·赓和》)

自次韵出,而唐风益绝。豪者俚,腴者质,情性自别,皆规规然禅人韵偈为宗,益不复有唐之遗音矣。(袁桷《清容居士集》卷四九《书番阳生诗》)

夫次韵唱酬,其法不古,元和以前,未之见也。暨令狐楚,薛能、元稹、白乐天集中,稍稍开端,以意相和之法,渐废间作。逮日休、龟蒙,则飚流顿盛,犹空谷有声,随响即答。韩偓、吴融以后,守之愈笃,汗漫而无禁也。于是天下翕然,顺下风而趍,至数十反而不已,莫知非焉。(辛文房《唐才子传》 卷八)

古人诗有唱和者,盖彼唱而我和之,初不拘体制兼袭其韵也。后乃有用人韵以答之者,观老杜、严武诗可见,然亦不一一次其韵也。至元、白、皮、陆诸公,始尚次韵,争奇斗险,多至数百言,往来至数十首。而其流弊至于今极矣,非沛然有余之才,鲜不为窘束。所谓性情者,果可得而见邪? (都濠 《南濠诗话》)

许敬宗拟江令《九日》三首,皆次韵,初唐殆不多见。(谢榛 《四溟诗话》 卷一)

赓歌始于虞廷,唱和见于郑风,所由来旧矣。王、裴、岑、杜、元、白之徒,同时歌咏,各抒丽词,初不拘韵; 亦有后世追和古人者,更以次韵见奇,如东坡和陶、和李之类是也。(归庄《归庄集·汇刻江南春词序》卷三)

和韵联句,皆易为诗害而无大益,偶一为之,可也。然和韵在于押字浑成,联句在于才力均敌,声华情实中不露本等面目,乃为贵耳。(王世贞 《艺苑卮言》 卷一)

按和韵诗有三体: 一曰依韵,谓同在一韵中而不必用其字也。二曰次韵,谓和其原韵而先后次第皆因之也。三曰用韵,谓用其韵而先后不必次也,如唐韩愈《昌黎集》有《陆浑山火和皇甫湜用其韵》是已。古人赓和,答其来意而已,初不为韵所缚。如高适赠杜甫云:“草《玄》今已毕,此外更何言?”甫和之则云:“草 《玄》吾岂敢? 赋或似相如。”又如韦迢《早发湘潭寄杜甫》 云:“相忆无南雁,何时有报章?”甫和云:“虽无南过雁,看取北来鱼。”又如高适《人日寄杜甫》云:“龙钟远属二千石 (时适为蜀州刺史),愧尔东西南北人。”(甫尝有诗云:“甫也东西南北人。”) 甫和云:“东西南北更堪论,白首扁舟病独存。”又如杜甫 《和裴迪逢梅相忆见寄》云:“幸不折来伤岁暮,若为看去乱乡愁。”迪诗今不传,意其中必有“欲折来”及“不得同看”之语,故采其意而答之,不闻其和韵也。又如杜甫、王维、岑参《和贾至早朝大明宫诗》,各自成篇,甫第云:“诗成珠玉在挥毫。”参云:“《阳春》一曲和皆难”,并其意不用,况于韵乎? 中唐以还,元、白、皮、陆更相唱和,由是此体始盛,然皆不及他作,严羽所谓“和韵最害人诗”者此也。此外又有因韵而增为之者,如唐柳宗元《河东集》有《同刘二十八院长述旧言怀盛时书事奉寄澧州张员外使君》五十二韵之作,因其韵增至八十是也。又有拾其余韵,凡为所用者置不取,如《河东集》载《酬韶州裴曹长使君寄道州吕八大使因以见示二十韵》,自序云:“韶州幸以诗见及,往复奇丽,邈不可慕,用韵尤为高绝,余因拾其余韵酬焉,凡为韶州所用者置不取,其声律言数如之”,是也。(徐师曾 《文体明辨序说·和韵诗》)

和诗用来诗之韵,曰用韵,依来诗之韵尽押之不必以次曰依韵,并依其先后而次之曰次韵。盛唐人和诗不和韵,晚唐人至有次韵者。洪迈曰: 古人酬和诗,必答其来意,非如今人为次韵所局也。如高适寄杜云:“草《玄》今已毕,此外更何求?”杜和云:“草《玄》吾岂敢? 赋或似相如。”韦迢寄杜云:“相忆无南雁,何时有报章?”杜和云:“虽无南去雁,看取北来鱼。”只以其来意往复,趣味自深,何尝和韵? 至大历中,李端、卢纶《野寺病居》酬答,始有次韵。后元、白二公次韵益多,皮、陆则更盛矣。今人仿效,至往返数四不止。诗以道性情,一拘韵脚,性情果可得而见耶? (胡震亨 《唐音癸签》卷三)

按唐元稹《上令狐相公启》 曰:“稹与同门生白居易友善,居易雅能为诗,就中爱驱驾文字,穷极声韵,或为千言,或为五百言律诗以相投寄。小生自审不能有以过之,往往戏排旧韵,别创新词,名为次韵,盖欲以难相排耳。江湖者为诗者或相仿效,或力不足,则至于颠倒语言,重复首尾,韵同意等不异前篇,亦目为元和诗体。而司文者考变雅之由,往往归咎于稹。”是知元、白作诗次韵之初,本自以为戏,而当时即已取讥于人,今人乃为之而不厌,又元、白之所鄙而不屑者矣。(顾炎武 《日知录》 卷二一)

唐元和间,元、白、刘角立于诗林,和韵之作,自兹而始,雄挑强战,屡交不休,亦一时之盛也。夫诗家和韵,必得体制相当,妍媸相等,如盐梅之共济,方堪献酬,其胜负相轧乃在毫厘间耳。若以筳撞钟,狐腋而续之以黄犬,则翩其反矣。(冯班 《钝吟文稿·隐湖倡和诗序》)

又问: 和诗必步韵乎? 答曰: 和诗之体不一。意如答问而不同韵者,谓之和诗; 同其韵而不同其字者,谓之和韵; 同其韵而次第不同者,谓之用韵; 依其次第者,谓之步韵。步韵最困人,如相殴而自絷手足也。盖心思为韵所束,于命意布局,最难照顾。……而或谓步韵思路易行,则陷溺其心者然也。此体元、白不多,皮、陆多矣。至明人而极。(吴乔《答万季野诗问》)

古人和意不和韵,故篇什多佳。始于元、白作俑,极于苏、黄助澜,遂成艺林业海。(贺裳《载酒园诗话》)

颜延年、谢元晖有《和优武昌登孙权故城》等篇,此和诗之始。梁武帝《同王筠和太子忏悔》诗,云仍取筠韵,盖同用“改”字十韵,此和韵之始。筠后又取所余未用者十韵,别为一篇,所谓“圣智比之明,帝德光四表”。故史于诸文士中,独言筠善押强韵。逮及唐人,和意而不和韵。至元、白而此风一变,至皮、陆而为之再变。自宋以还,夸奇斗险,毋论元气索然,即腠理之间,亦觉不相连缀。刻楮雕冰,几何而不唐丧耶! (宋长白 《柳亭诗话》卷二八)

和韵人皆为难,我独为易。就韵构思,先有倚籍,小弄新巧,即可压众。然究不能成大器,聊一为之可也。严沧浪云:“和韵最害人诗。”信然。此风盛于元、白、皮、陆。(黄子云 《野鸿诗的》)

唐人和诗不和韵,如《早朝》 诸篇是已。降及中叶,始有和韵者。洎乎元、白,则次韵矣。至于皮、陆,则愈甚矣。宋及元明,无不崇尚。然诗之工拙,殊不在此。本朝以来能卓然不惑者,唯王渔洋、赵秋谷二人。秋谷《谈龙录》云: 次韵诗阮翁绝意不为,可法也。今之自诩获衣钵于渔洋者,于其诗句挦字扯,如绘西施,务求逼肖,而独于此偏不肯学。噫! 亦可喟也。(雷松舟《龙山诗话》 卷三)

古人唱和,自生感激。若 《早朝大明宫》 之作,并出壮丽; 《慈恩寺塔》之咏,并见雄岩,率由兴象互相感发。至于裴蜀州之才诣,未遽齐武右丞,而辋川唱和之作,超诣不减于王。此亦可见。(翁方纲 《石洲诗话》卷一)

依韵倡和,始于北魏王肃夫妇。至唐代,盛于元、白,而极于皮、陆。盖其时崔璞以谏议大夫为苏州刺史,辟日休为从事,而龟蒙适以所业谒璞,因得与日休相赠答。( 《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八六《〈松陵集〉提要》)

古人同作一诗,不必同韵,即同韵亦在一韵中,不必句句次韵也。自元、白创始,而皮、陆倡和,又加甚焉。以韵为主,而以意相从,中有欲言,不能通达矣。近代专以此见长,名曰和韵,实则趁韵,宜血脉横互,句联意断也。有志之士,当不囿于俗。(沈德潜《说诗晬语》)

梁武帝《同王筠和太子忏悔》诗押韵,晚唐效之。严沧浪以为和韵始于元、白,非也。和韵最害诗,古人唱酬不次韵,后人乃以此斗工,往复有八九和者,叠出既多,遂至牵率鄙俚不成语。(厐垲《诗义固说》卷上)

次韵非古,古诗次韵非也。(乔亿 《剑溪说诗》卷下)

次韵始于元、白,盛于皮、陆,再盛于坡、谷,后来记丑而博者,专用此擅场。按戴叔伦诗有次韵者,此又在元、白前,然只小诗偶次己韵耳。(同上)

吴子华、韩致尧次韵,复倒次前韵,此又一格也,亦不难。(同上)

次韵一道,唐代极盛时殊未及之。至元、白、皮、陆始因难见巧,虽亦多勉强凑合处。宋则眉山最擅其能,至有七古长篇押至数十韵者,特以示才气过人可耳。若李、杜二公当此,纵才气绰能为之,亦不屑以百万锐师,置之无用之地。盖次韵随人起倒,其遣词运意,终非一一自然,较平时自出机轴者,工拙正自判然也。(李重华《贞一斋诗说》)

《刘贡父诗话》: 唐诗赓和有次韵 (先后无易)、有依韵(同在一韵),如张文潜《离黄州诗》而和老杜《玉华宫诗》是也。有用韵 (用彼韵不必和),如韩吏部用皇甫《陆浑山火》之类是也。又有和诗不和韵者,如贾至《早朝》、《大明宫》之作,王维、岑参、杜甫皆有和章,而不用其韵也。次韵实始于元、白。微之《上令狐相国书》云:“稹与同门生白居易友善,居易能为诗,穷极声韵,或千言,或五百言律诗,以相投寄。小生自审不能过之,往往戏排旧韵,别谐新调,名为次韵,盖欲以难相挑耳。”《困学纪闻》亦谓: 古诗有倡有和,有杂拟追和之类,而无和韵者。唐始有用韵,谓同此韵中也。后有依韵,然不以次。最后有次韵,自元和始,至皮陆而其体乃成。《珊瑚钩诗话》亦谓: 前人作诗,未始和韵。自元、白为二浙观察,往来置邮筒相倡和,始依韵而多至千言,篇章甚富。其自云:“曹公谓刘玄德曰: 天下英雄, 惟使君与操耳。”岂诗人豪气,例爱矜夸耶! 此和韵始于元、白之明证也。然是时刘长卿《余干旅舍》云:“摇落暮天迥,丹枫霜叶稀。孤城向水闭,独鸟背人飞。渡口月初上,邻家渔未归。乡心正欲绝,何处捣征衣?“而张籍《宿江上馆》云“楚驿南渡口,夜深来客稀。月明见潮上,江静觉鸥飞。旅宿今已远,此行殊未归。离家久无信,又听捣征衣。”此二诗绝似次韵,岂无心适合耶? 抑有慕于元、白而效之耶?按《洛阳伽蓝记》载王肃入魏,舍江南故妻谢氏,而娶魏元帝女。其故妻寄以诗曰:“本为筐下蚕,今为机上丝。得路遂腾去,颇忆缠绵时。”其继室代答,亦用“丝”、“时”二韵。叶石林《玉涧杂书》谓类文有梁武帝《同王筠和太子忏悔》诗云:“仍取筠韵”,则六朝已有此体,以后罕有为之者,至元、白始立为格耳。(赵翼 《陔余丛考》卷二三)

唐人有和韵,尚无次韵; 次韵实自元、白始。依次押韵,前后不差,此古所未有也。而且长篇累幅,多至百韵,少亦数十韵,争能斗巧,层出不穷。此又古所未有也。他人和韵,不过一二首,元、白则多至十六卷,凡一千余篇,此又古所未有也。以此另成一格,推倒一世,自不能不传。盖元、白觑此一体,为历代所无,可以此出奇; 自量才力,又为之而有余。故一往一来,彼此角胜,遂以之擅场。……今两家次韵诗具在,五言排律,实属工力悉敌,不分胜负; 惟古诗往往和不及唱。盖唱先有意而后有调; 和者,或不能别有新意,则不免稍形支绌也。然二人创此体后,次韵者固习以为常; 而篇幅之长且多,终莫有及之者。至今犹推独步也。(赵翼 《瓯北诗话》卷四)

次韵创自元、白。元微之《上令狐相公诗启》云:“某与同门生白居易友善,居易雅能为诗,或为千言,或为五百言律诗,以相投寄。小生自审不能有以过之,往往细排旧韵,别创新调,名为次韵,盖欲以难相挑耳。”观此,可知次韵之名由此起矣。(汪师韩《诗学纂闻》)

严沧浪云: 和韵最害人诗。此风始于元、白,盛于皮、陆。但鲁望殊无俊逸,袭美更乏清新,不特望元、白而倒戈,益且遇温、李而退舍。(潘清《挹翠楼诗话》卷四)

和韵在于押得自然,无牵扯斧凿痕。(吴烶《唐诗选胜直解·诗法》)

唐以前诗人相和同一韵者,梁武《同王筠和太子忏悔》诗,同用“改”字,后则渐多。然同用一韵,有只在一韵中而不拘于押韵字者,有取倡诗押韵字而不拘前后者,皆曰用原韵、步原韵。惟依原韵次序不紊者,谓之次韵。苏眉山《咏雪》用“尖”“叉”二韵,子由、王介甫皆次韵极妙。唐赋亦然。(马鲁《南苑一知集·论诗》卷一)

世谓次韵始于白乐天、元微之,号“元和体”。然杨衒之《洛阳伽蓝记》载王肃入魏,舍江南故妻谢氏,而娶元魏帝女。其故妻赠之诗曰:“本为薄上蚕,今为机上丝。得路遂腾去,颇忆缠绵时。”其继室代答诗,亦用“丝”、“时”两韵。是次韵非始于元、白矣。特王妻闺阁之作,未播于时,元、白则一时名士,流播词坛,故为诗家所宗尚耳。焦弱侯《笔乘》载陈后主集有《宣猷堂燕集》五言诗,与江总、陆瑜、孔范互相赓唱。其诗用韵,与所得韵先后正同。但韵以钩探,非酬和先倡,与后世次韵小异。(由云龙《定庵诗话》卷下)

次韵叠韵之诗,一盛于元、白,再盛于皮、陆,三盛于苏、黄,四盛于乾嘉间王兰泉、吴白华、王凤喈、曹来殷、吴企晋诸人。(陈衍《石遗室诗话》卷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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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1/10 7:1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