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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 周作人的“苦”字斋
释义

周作人的“苦”字斋

周作人的斋号有苦雨斋、苦茶庵、苦住庵,还有药堂、锻药庐等,脱不开一个“苦”字。
其《药味集》自序里说:“惟一二友知其苦味。”所谓苦味,照他的说法,有两层意思,一是“苦闷的象征”,作者“不自讳其苦”,反而要无所顾忌地表现出来;一是“良药苦口利于病”,他“若云有利于病”,“亦本是以近于闲适”的言语娓娓道来,这正是他“极慕平淡自然的境地”的独特手笔。
“苦”从何来?他在自己的文章中曾云:“古人有面壁悟道的,或是看蛇斗懂得写字的道理,我却从妖精打架上得了道德来,恐不免为傻大姐所窃笑罢。”这又何苦呢。1934年1月13日,周作人在他的“苦茶庵”做了这样一首诗,云:“前世出家今在家,不将袍子换袈裟。街头终日听谈鬼,窗下通年学画蛇,老去无端玩古董,闲来随分种胡麻,旁人若问其中意,且到寒斋吃苦茶。”为此,他招来了不少挖苦,同年4月14日,《申报·自由谈》上有人以《人间何世》为题,说他是“自甘凉血懒如蛇”,“怕惹麻烦爱肉麻”,一时间他成了一些进步青年的众矢之的。


周作人像


说起来,这“苦”,正藏在周作人那非同寻常的书斋深处与他的心灵深处。温源宁是这样来描述他的书房的:

周先生的书房,是他工作和会客的所在,其风格,和主人一模一样,整整齐齐,清清楚楚,处处无纤尘。墙壁和地板,有一种日本式的雅趣。陈设是讲究的,而且,桌椅或装饰品,不多不少,恰到好处。这里一个座垫,那里一个靠枕,又添了舒适之感。再看那些书吧,成排的玻璃橱里,多么井井有条,由性心理学以至希腊宗教,琳琅满目。文字有中文、日文、英文,还有希腊文!洋溢在整个书房的,是宁静的好学不倦的气氛,令人想到埋头勤读之乐和评书论人、娓娓而谈之乐。

梁实秋的《忆周作人先生》记:

里院正房三间,两间是藏书用的,大概有十个八个木书架,都摆满了书,有竖立的西书,有平放的中文书,光线相当暗。左手一间是书房,很爽亮,有一张大书桌,桌上文房四宝陈列整齐,竟不像是一个人勤于写作的所在。靠墙一几两椅,算是待客的地方。上面原来挂着一个小小的横匾,“苦雨斋”三个字是沈尹默写的。斋名苦雨,显然和前院的积水有关,也许还有屋瓦漏水的情事,总之是十分恼人的事,可见主人的一种无奈的心情。(后来他改斋名为“苦茶庵”了。)俄而主人移步入,但见他一袭长衫,意态袺然,背微佝,目下视,面色灰白,短短的髭须满面,语声低沉到令人难以辨听的程度。一仆人送来两盏茶,日本式的小盖碗,七分满的淡淡清茶。我道明来意,他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接受了我的邀请。于是我不必等端茶送客就告辞而退,他送我一直到大门口。

1923年11月5日,周作人作《雨天的书·序》,说:“今年冬天特别的多雨,因为是冬天了,究竟不好意思倾盆的下,只是蜘蛛似的一缕缕的洒下来,雨虽然细得望去都看不见,天色却非常阴沉,使人十分气闷。”转年7月,又作《苦雨》:“早上五点钟,赤脚撑伞,跑到西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水浸满了全屋,约有一寸深浅……”又说“那一天里滑倒了三个人,其中两个都是大人——其一为我的兄弟,其一是川岛君。”
“苦茶庵”的名号诞生似与“苦雨斋”相去不远。1924年12月29日,他发表《喝茶》,说:“茶道的意思,用平凡的话来说可以称作‘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完全的现世享乐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1931年2月3日,录下1月30日梦中得诗,云:“但息禅堂中,沐浴禅堂外,动止虽有殊,心闲故无碍。”后来,他在《苦茶随笔·序》中说:“苦茶并不是好吃的,平常的茶小孩也要到十几岁才肯喝,咽一口酽茶觉得爽快,这是大人的可怜处。人生的‘苦甜’,如古希腊女诗人之称恋爱,诗云:谁谓茶苦,其甘如荠。这句老话来得恰好。”
又,1934年4月,刘半农发表《双凤凰砖斋小品文》,其中《题双凤凰砖》说:“昔苦雨老人得一凤凰砖,甚自喜,即以名其斋。”所以,周作人应另有一“凤凰砖斋”的名号。
“苦住庵”的典故亦多。1938年1月北平伪“临时政府”成立,这一年的9月他收到老友胡适自伦敦寄来的8月4日所作白话诗一首,9月21日周作人作十六行白话诗答胡适:


 老僧假装好吃苦茶,
实在的情形还是苦雨,
近来屋漏地上又浸水,
 结果只好改号苦住。 
      …………      
 我谢谢你很厚的情意,
可惜我行脚却不能做到,
 并不是出了家特地忙,
因为庵里住的好些老小。
       …………



周作人终以“老母寡嫂需要奉养”为辞,打定主意在北平“苦住”下去,并最终与敌人同流合污。
30年代以后,周作人作文多署“药堂”。废名在1933年写的《知堂先生》记:“在被称作侧座的房里,悬着(俞)平伯君所写的‘锻药庐’,很娟秀的一笔字,正如其人。”这一时期的文集,有曰《药堂语录》、《药堂杂文》、《药味集》。药也是苦的,算是“苦”字号的一种补充。
他的斋号室名还有“知堂”、“智堂”、“跖堂”、“十堂”等。
1933年2月20日《知堂文集》序:“知堂的意义别有说,在集内,兹不赘。”又说:寒斋有一块寿山石印章,朱文九字云“知堂五十五以后所作”,边款云“庚辰禹民”,系民国二十九年托金彝斋君所刻。接下来云:“求知的心既然不很深,不能成为一个学者,而求道的心更是浅,不配变做一个信徒。我对于信仰,无论各宗各派,只有十分的羡慕,但是做信徒却不知怎的又觉十分的烦难,或者可以说是因为没有这种天生的福分罢。”
他最短之短文《知堂说》,全文仅140字,道:“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荀子曰,言而当,知也;默而当,亦知也。此言甚妙,以名吾堂。昔杨伯起不受暮夜赠金,有四知之说,后人钦其高节,以为堂名,由来旧矣。吾堂后起,或当作新四知堂耳。虽然,孔荀二君生于周季,不新矣,且知亦不必以四限之,因截取其半,名曰知堂云尔。”文章平淡冲和,然将“以名吾堂”事说得饶有余韵。
1934年春,周作人新署“跖堂”。1936年5月13日,他作《改名纪略》,署名“智堂”,文中说明改名“智堂”的原因,并说“孔子曾说过几句话,曰知者不惑”,又云“四十而不惑”,“我们过了四十岁的人总都可以这样称了罢,而且不侫本是少信者,对于许多宣传和谣言不会被迷惑,因此是以列于智者之林亦未可知也。”但实际上“智堂”署名所用极少。
1944年11月11日,周作人作《关于测字》,署名“十堂”。50年代后用“十山”。斋号虽然反复更替,但直至他的晚年,其苦味仍为他所坚持。60年代,周作人完成《知堂回想录》,这本书最初的名字叫《药堂谈往》,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部著作,也是他的回忆录,与他的“苦”字斋号相映成趣。
取斋号室名有何用?1924年5月28日他作答,收入《谈虎集》的《别号的用处》有曰:“怕找麻烦”。从中似乎也能品出些许周作人式的苦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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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2 9:1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