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史记·淮阴侯列传第三十二》 - 楚已亡龙且,项王恐,使盱眙人武涉往说齐王信曰: |
释义 | 《史记·淮阴侯列传第三十二》 - 楚已亡龙且,项王恐,使盱眙人武涉往说齐王信曰:“天下共苦秦久矣,相与戮力击秦[2]。秦已破,计功割地,分土而王之,以休士卒。今汉王复兴兵而东,侵人之分[3],夺人之地。已破三秦,引兵出关,收诸侯之兵以东击楚,其意非尽吞天下者不休,其不知厌足如是甚也[4]。且汉王不可必[5],身居项王掌握中数矣[6],项王怜而活之。然得脱,辄倍约,复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今足下虽自以与汉王为厚交,为之尽力用兵,终为之所禽矣。足下所以得须臾至今者[7],以项王尚存也。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次取足下[8]。足下与项王有故[9],何不反汉与楚连和,参分天下王之[10]?今释此时,而自必于汉以击楚,且为智者固若此乎[11]?”韩信谢曰:“臣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12],言不听,画不用[13],故倍楚而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解衣衣我[14],推食食我[15],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于此。夫人深亲信我,我倍之,不祥[16],虽死不易[17]! 幸为信谢项王。” 武涉已去,齐人蒯通知天下权在韩信,欲为奇策而感动之,以相人说韩信曰:“仆尝受相人之术。”韩信曰:“先生相人何如?”对曰:“贵贱在于骨法[19],忧喜在于容色[20],成败在于决断,以此参之[21],万不失一。”韩信曰:“善。先生相寡人何如?”对曰:“愿少间。[22]”信曰:“左右去矣。”通曰:“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不安。相君之背,贵乃不可言。”韩信曰:“何谓也?”蒯通曰:“天下初发难也,俊雄豪杰建号壹呼[23],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杂遝[24],熛至风起[25]。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楚汉分争,使天下无罪之人肝胆涂地[26],父子暴骸骨于中野[27],不可胜数[28]。楚人起彭城,转斗逐北,至于荥阳,乘利席卷,威震天下。然兵困于京、索之间,迫西山而不能进者[29],三年于此矣。汉王将数十万之众,距巩、洛,阻山河之险,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折北不救[30],败荥阳,伤成皋,遂走宛、叶之间,此所谓智勇俱困者也。夫锐气挫于险塞,而粮食竭于内府[31],百姓罢极怨望[32],容容无所倚[33]。以臣料之,其势非天下之贤圣固不能息天下之祸。当今两主之命县于足下[34],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35]。臣愿披腹心,输肝胆[36],效愚计,恐足下不能用也。诚能听臣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参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势莫敢先动[37]。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强齐,从燕、赵[38],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因民之欲,西乡为百姓请命,则天下风走而响应矣,孰敢不听! 割大弱强,以立诸侯,诸侯已立,天下服听而归德于齐。案齐之故[39],有胶、泗之地[40],怀诸侯以德,深拱揖让[41],则天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齐矣。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42];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孰虑之。” 韩信曰:“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乡利倍义乎?”蒯生曰:“足下自以为善汉王,欲建万世之业,臣窃以为误矣。始常山王、成安君为布衣时[43],相与为刎颈之交[44],后争张黡、陈泽之事[45],二人相怨,常山王背项王,奉项婴头而窜逃[46],归于汉王。汉王借兵而东下,杀成安君泜水之南,头足异处,卒为天下笑。此二人相与,天下至欢也。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47]。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于汉王,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于张黡、陈泽。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己,亦误矣。大夫种、范蠡存亡越,霸勾践,立功成名而身死亡[48]。野兽已尽而猎狗亨[49]。夫以交友言之,则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也;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种、范蠡之于勾践也。此二人者,足以观矣。愿足下深虑之。且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50]。臣请言大王功略:足下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引兵下井陉,诛成安君,徇赵[51],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西乡以报,此所谓功无二于天下,而略不世出者也[52]。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归乎[53]? 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名高天下,窃为足下危之。”韩信谢曰:“先生且休矣,吾将念之[54]。” 后数日,蒯通复说曰:“夫听者事之候也[55],计者事之机也[56],听过计失而能久安者,鲜矣。听不失一二者,不可乱以言[57];计不失本末者,不可纷以辞[58]。夫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59];守担石之禄者,阙卿相之位[60]。故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审毫氂之小计[61],遗天下之大数,智诚知之,决弗敢行者[62],百事之祸也。故曰‘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63];骐骥之跼躅[64],不如驽马之安步;孟贲之狐疑[65],不如庸夫之必至也。虽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66],不如瘖聋之指麾也’[67]。此言贵能行之。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也。时乎时,不再来,愿足下详察之。”韩信犹豫,不忍倍汉,又自以为功多,汉终不夺我齐,遂谢蒯通。蒯通说不听,已,详狂为巫[68]。 【段意】 项羽派说客武涉来劝韩信叛汉自立,指出刘邦之所以尚能容他,是因为楚国未灭,韩信考虑刘邦对他有知遇之恩,坚不为动。蒯通又说韩信,劝他与刘、项三分天下,鼎足而王,并进一步指出人心难测,刘邦虽有恩于他,但不可恃,今功高震主,处境危险。韩信不听蒯通之言,仍然不肯背叛刘邦。 字数:22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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