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前代渊源 |
释义 | 前代渊源五言诗之源,出于《国风》,广于《离骚》,著于李、苏,盛于曹、刘,其所自者远矣。当汉魏间,虽已朴散为器,作者犹质有余而文不足。以今揆昔,则有朱弦疏越、大羹遗味之叹。历千余岁至沈詹事、宋员外,始裁成六律,彰施五彩,使言之而中伦,歌之而成声,缘情绮靡之功,至是乃备。虽去雅寖远,其丽有过于古,亦犹路鼗出於土鼓,篆籀生于鸟迹。 《风》《雅》不主于今之诗,而其流涉赋。今之诗盖起于汉魏南齐五代,文愈深,诗愈丽。陈隋之际,其君自好之,而浮靡惉, 流于淫乐, 故曰音能亡国, 信哉! 唐兴, 其音复振。陈子昂始以骨气为主,而寖拘四声五七字律。建中之后,其诗弥善,钱起为最。杜甫雄鸣于至德、大历间,而诗人或不尚之。 西清诗话云: 诗之声律成于唐,然亦多原六朝旨意。 召康公、穆公之戒,凡伯、芮伯之刺,即开贞元讽谕之章。 建安诗辩而不华,质而不俚,风调高雅,格力遒壮。其言直致而少对偶,指事情而绮丽,得风雅骚人之气骨,最为近古者也。一变而为晋宋,再变而为齐梁。唐诸诗人,高者学陶、谢,下者学徐、庾。惟老杜、李太白、韩退之早年皆学建安,晚乃各自变成一家耳。如老杜《崆峒》、《小麦熟》、《人生不相见》、《新安》、《石壕》、《潼关吏》、《新婚》、《垂老》、《无家别》、《夏日》、《夏夜叹》,皆全体作建安语,今所存集第一、第二卷中颇多。韩退之 《孤臣昔放逐》、《暮行河堤上》、《重云》、《赠李观》、《江汉》、《答孟郊》、《归彭城》、《醉赠张秘书》、《送灵师》、《惠师》,并亦皆此体,但颇自加新奇。李太白亦多建安句法,而罕全篇,多杂以鲍明远体。 杜子美教其子曰:“熟精《文选》理。”夫惟《文选》是尚,不爱奇乎?今人不为诗则已,苟为诗则 《文选》不可不熟也。《文选》是文章祖宗,自两汉而下,至魏晋宋齐,精者斯采,萃而成编,则为文章者,焉得不尚《文选》也! 唐时文弊,尚《文选》太甚。李卫公德裕云“家不蓄《文选》”此盖有激而说也。老杜于诗学,世以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然观其诗,大率宗法《文选》,摭其华髓,旁罗曲采,咀嚼为我语。至老杜体格无所不备,斯周诗以来老杜所以为独步也。 诗有出于《风》者,出于《雅》者,出于《颂》者。屈、宋之文,《风》 出也; 韩、柳之诗,《雅》出也; 杜子美独能兼之。 诗体《三百篇》,流为楚词,为乐府,为《古诗十九首》,为苏、李五言,为建安、黄初,此诗之祖也。《文选》刘琨、阮籍、潘、陆、左、郭、鲍、谢诸诗,渊明全集,此诗之宗也。老杜全集,诗之大成也。 夫《三百篇》虽邈绝,然作者犹取诸汉魏。予观魏诗,嗣宗冠焉。……予观陈子昂 《感遇》诗差为近之,唐音沨沨乎开源矣。及李白为 《古风》,咸祖籍词。 说者谓文气与世运相盛衰,六朝偏安,故其文藻以弱。又谓六书之法至晋遂亡。而李、杜二子往往推重鲍、谢,用其全句甚多。 庾信之诗,为梁之冠绝,启唐之先鞭。 李太白终始学《选》诗。杜子美好者亦多是效《选》诗,后渐放手,初年甚精细,晚年横逸不可当。 诗以汉魏并言,魏不逮汉也。建安之作,率多平仄稳帖,此声律之渐。而后流于六朝,千变万化,至盛唐极矣。 近体歌行擅美于唐,五言古体轶尘于汉魏,乃六朝者,则汉魏之委流,而唐之滥觞也。 余尝见论者谓齐梁而下靡丽,可尽刊削,审若是,则汉魏无支裔,而唐人无本始耶?夫以齐梁陈隋,上溯汉魏,则古风之变; 下沿唐人,则又近体之祖。 《三百篇》而下,莫古于汉魏,莫盛于盛唐,齐梁晚唐有弗论矣。 《国风》《雅》《颂》,并列圣经。第《风》人所赋,多本室家、行旅、悲欢、聚散、感叹、忆赠之词,故其遗响,后世独传。楚一变而为《骚》,汉再变而为《选》,唐三变而为律,体格日卑,其用于室家、行旅、悲欢、聚散、感叹、忆赠则一也。《雅》《颂》闳奥淳深,庄严典则,施诸明堂清庙,用既不伦,作自圣佐贤臣,体又迥别。三代而下,寥寥寡和,宜矣。 两汉之流而六代也,其士衡之责乎? 六代之变而三唐也,其玄晖之责乎? 世目玄晖为唐调之始,以精工流丽故。 六朝句于唐人,调不同而语相似者:“余霞散成绮,澄江净如练”, 初唐也;“金波丽𫜡鹊, 玉绳低建章”, 盛唐也;“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中唐也;“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晚唐也,俱谢玄晖诗也。 古体至陈,本质亡矣,隋之才不若陈之丽,而稍知尚质,故隋末诸臣,即为唐风正始。 《鲁颂》,鲁风也; 《商颂》,宋风也: 以其用天子之礼乐,故仍其名曰《颂》。其郊禘之升歌也,乃文之无惭,侈心形焉。“鼓咽咽, 醉言归。于胥乐兮!”与《铙吹》、 《白》同其管急弦繁之度,杂霸之风也,鲍照、李白、曹邺以之。 储、王、孟、刘、柳、韦五言古诗,淡隽处皆从 《十九首》 中出,然其不及 《十九首》,政在于此。盖有淡有隽,则有迹可寻,彼《十九首》何处寻迹? 问曰: 唐体于何而始? 答曰: 凡事无始,有始乃邪说也,仅可如《春秋》之托始于隐公耳。唐体托始于古诗,古诗托始于《三百篇》,《三百篇》托始于《五子》、《喜起》,此前之记于纬书史子者,不敢据言也。五言始汉魏,鲜有偶句; 晋宋以后,偶句日多,庾信竟是排律。七律托始于汉武、魏文等七言古诗,萧子云《燕歌行》始有偶句。自此渐有七言六句似律之诗,如梁简文帝《和萧子显春别》 (引文略,下同)、梁元帝《春别》、陈后主《玉树后庭花》。又有七言八句似律之诗,而末二句似五言者,如梁简文帝《春情》、梁元帝《闻筝》 诗。又有七言八句,前后散、中四句偶者,如梁简文帝《乌夜啼曲》、隋炀帝《江都宫乐歌》、《泛龙舟》 诗。又有七言十句似律诗者,如江总《闺怨》。大辂始于椎轮,诸诗皆七律之椎轮也。隋陈子良《塞北思归》诗,竟是唐人七律矣。五绝七绝,即五古七古之短篇,杨升庵谓截律为绝,非也。 自春秋以迄战国,《国风》 之不作者百余年。屈、宋之徒,继以骚赋,荀况和之,风雅稍兴,此亦诗之一变也。汉初苏李赠答、《古诗十九首》,以五言接《三百篇》之遗; 建安七子,更倡迭和,号为极盛。余波及于晋宋,颓靡于齐梁陈隋,淫艳佻巧之辞剧,而诗之敝极焉。唐承其后,神龙、开、宝之间,作者纷起,大雅复陈,此又诗之一变也。夫敝极而变,变而后复于古,诚不难矣。然变必复古,而所变之古,非即古也。……今或者欲徇唐人之诗,以为即晋宋也,汉魏也,岂学古者之通论哉! 有唐三百年之人之诗,其不本于《选》者盖寡矣。唐人虽发源于《选》,及其既成名家,则较然自为唐人之诗,此学《选》者之所以可贵也。 唐初文章沿徐、庾之体,虽未成律诗,然递相祖述,以渐移易,固沈、宋师匠之自然也。老杜称太白之诗曰“清新庾开府”,又云“往往似阴铿”,亦自云“颇学阴何苦用心”。格调稍殊, 波澜莫二, 其可少乎! 唐诗佳句,多本六朝,昔人拈出甚多,略摘一二,为昔人所未及者。如五右丞“积水不可极,安知沧海东”,本谢康乐“洪波不可极,安知大壑东”;“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本庾肩吾“何必游春草,王孙自不归”;“还家剑锋尽,出塞马蹄穿”,本吴均“野战剑锋尽,攻城才智贫”;“结庐古城下,时登古城上”,本何逊“家本青山下,好登青山上”;“莫以今时宠,能忘昔日恩”,本冯小怜“虽蒙今日宠,犹忆昔时怜”;“飒飒秋雨中,潺潺石溜泻”,本王融“潺湲石溜泻,绵蛮山雨闻”;“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本江淹“丹砂信难学,黄金不可成”;“如何此时恨,噭噭夜猿鸣”,本沈约“噭噭夜猿鸣,溶溶晨雾合”。孟襄阳“木落雁南度,北风江上寒”,本鲍明远“木落江渡寒,雁还风送秋”。郎士元“暮蝉不可听,落叶岂堪闻”,本吴均“落叶思纷纷,蝉声犹可闻”。崔国辅“长信宫中草,年年愁处生。故侵珠履迹,不使玉阶行”,则竟用庾诗“全因履迹少,并欲上阶生”也。 盛唐诸公五言之妙,多本阮籍、郭璞、陶潜、谢灵运、谢脁、江淹、何逊;边塞之作则出鲍照、吴筠也。唐人于六朝,率揽其菁华,汰其芜蔓,可为学古者之法。 问: 秦汉风味与三唐何如? 历友答: 秦诗所传者不多,皆古逸歌谣耳。汉人诗风味醇茂,高浑中具见淡泊,岂唐人所能径造? 然唐人诗有过于六朝者,有不及六朝者。风格一正,绝去淫哇,此所以过也。若“中”“晚”而下,气体渐薄渐削,则又不及六朝之浓且厚矣。六朝尚不及,何况两汉? 闲尝取唐宋以来诗人之诗,标举数家,若右丞之简贵,襄阳之清醇,左司之冲澹,少陵之变化,太白之横逸,昌黎之闳肆,玉溪生之绮丽缠绵,东坡、山谷之波澜峻峭,各摅性情,自著本色,未尝有所袭也。然王、孟、韦各得陶之一体; 少陵《垂老》、《无家》、《新婚》诸作,本古乐府而加厉焉; 太白低首谢宣城,其“长安不见使人愁”句,仿佛崔颢; 昌黎效樊宗师,效孟郊,全用卢仝《月蚀》诗成篇; 玉溪咏韩碑,即拟韩体; 东坡和陶,山谷癖杜。古之人皆有所资以为诗者矣,袭云乎哉! 《阳关》 一曲,唐人送别绝调,读李陵三诗,知从此化出; 《陌上桑》、《董娇娆》,即张、王、李、韩轻艳之祖也;“红尘蔽天地”、“十五从军征”,李、杜悲壮之祖也;“冉冉岁云暮”,骆宾王、白乐天皆祖之; 《郊祀》诸诗,颜、谢、昌黎皆祖之。大抵六朝唐宋名家,多祖汉诗,不能尽述也。 唐人虽各出机杼,实宪章八代。如李陵录别,开“阳关三叠”之先声; 王粲《七哀》,为《垂老别》、《无家别》之祖武;子昂原本于阮公,左司嗣音夫彭泽。揆厥由来,精神符合。读唐诗而不更求其所从出,犹登山不造五岳,观水不穷昆仑也。 许彦周亟称《邶风·燕燕于飞》可泣鬼神,阮亭先生复申其说,为万古送别诗之祖。余谓唐诗之善者,不出赠别、思怀、羁旅、征戍及宫词、闺怨之作,而皆具于“国风”、“大小雅”,今独举《燕燕》四章,其说未备。盖《雄雉》,思怀诗之祖也; 《旄丘》、《陟岵》,羁旅行役诗之祖也;《击鼓》、《扬之水》,征戍诗之祖也;《小星》、《伯兮》,宫词、闺怨诗之祖也。《品汇》载张说巡边,明皇率宋璟以下诸臣,各赋诗以饯别,犹吉甫赠申伯之义也。贺知章归四明,明皇复率朝士咏歌其事,亦诗人咏《白驹》之义也。凡此虽不合乎风雅,而遗意犹存,不皆其苗裔耶? 古人门户虽各自标新,亦各有所祖述。如《玉台新咏》、温、李、西昆得力于《风》者也。李、杜排奡,得力于《雅》者也。韩、孟奇崛,得力于《颂》者也。李贺、卢仝之险怪,得力于《离骚》、《天问》、《大招》者也。元、白七古长篇,得力于初唐四子,而四子又得力于庾子山及《孔雀东南飞》诸乐府者也。今人一见文字艰险,便以为文体不正。不知“载鬼一车”、“上帝板板”,已见于《毛诗》、《周易》矣。 《三百篇》是唐诗本子,唐诗是《三百篇》注脚。读唐诗而不熟《三百篇》,奚啻寻河而迷其源。 唐诗之佳者,俱从 《三百篇》 脱胎,所以妙绝今古。如“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下二句乃对面写法,因人之承宠,愈觉己之凄凉,此乃比体,即“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之意也。“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触物感怀,此乃兴体,即“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之意也。“提筐忘采叶,昨夜梦渔阳”,此亦兴体,即“采采卷耳,不盈倾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之意也。“茨菰叶烂别西湾,莲子花开人未还。妾梦不离江上水,人传郎在凤凰山”,上二句是言一年之别,即“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之意,但彼以一年方归,此则言一年犹别,乃赋体也。至如“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与“萧萧马鸣,悠悠斾旌”同一肃静光景。“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与“匪鸡则鸣,苍蝇之声”、“并夜如何,其夜未央”同一警惕神情。 《诗》三百篇有正有变,后人学焉而各得其性之所近。《楚骚》之幽怨,少陵之忧愁,太白之飘艳,昌谷、玉川之奇诡,东野、浪仙之寒俭,从乎变者也。陶靖节以下,至于王昌龄、王维、孟浩然、高适、岑参、韦应物、储光羲,钱起辈,俱发言和易,近乎正者也。白居易以和易享遐龄,长吉以瑰诡而致夭折。《记》 曰:“和故百物不失。冬寒故景短,夏酷烈而秋悲,春日迟迟,信可乐也。”知此可与言诗矣。 唐诗似 《骚》者,约言之有数种: 韩文公 《琴操》,在《骚》之上;王右丞 《送迎神曲》诸歌,《骚》之匹也; 刘梦得《竹枝》,亦 《骚》之裔; 卢鸿一《嵩山十志》诗最下。 灵均之《骚》,类情体物,无所不有。唐宋人诗,各成流派,即以为同出于《骚》,亦无不可。 观唐人所作,知诗道如蝉脱异形,布种得获,未常不推陈出新,不失本性也。西昆孤艳,《绿衣》、《硕人》之苗裔也。《考牧》、《考室》,长吉、玉川之初祖也。储、王田园之趣,肇自 《豳风》。杜陵之“沉郁顿挫”,昌黎之“妥帖排奡”,胎息于《生民》、《清庙》。 顾华玉……谓:“杜宗《雅》、《颂》而实其实,其蔽也朴,韩昌黎是也; 李宗《国风》而虚其虚,其蔽也浮,温庭筠是也。盛唐王、岑诸公,依稀《风》、《雅》而以魏晋为归,冲夷有余韵矣,其蔽也俚而易,王建、白乐天是也。”是皆不免武断。三代以后,学《风》、《雅》者稀矣,学《颂》者尤稀。杜诗仰追《风》、《雅》,亦未及《颂》也。谓其诗无不实,亦非也。彼其运意深微屈曲,得风人之虚婉者多矣,华玉未之审耳。太白宗《国风》,又兼《离骚》,其乐府古诗,往往有沉著入微处,谓其纯蹈虚,则窥太白亦浅矣。王、岑诸公,造诣渊源,不可轻议,大略以晋为始耳,谓其宗魏,吾不敢知,其“依稀 《风》、《雅》”者安在? 若“朴”乃诗之佳境,不可言“蔽”,昌黎亦未可言“朴”。温庭筠非因宗太白而“浮”。王建与乐天不相似,又未必宗王、岑也。种种失当,实误后人。 诗赋宫怨者,王昌龄《长信秋词》:“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暂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即《柏舟》诗“静言思之,不能奋飞”之意。赋闺愁者,张仲素《春闺》诗:“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提笼忘采叶,昨夜梦渔阳”,即《采绿》 诗“终朝采绿,不盈一匊”之意。赋伤亡者,李白《苏台览古》诗:“旧苑荒台杨柳新,菱歌清唱不胜春。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即 《黍离》 诗“彼黍离离,彼稷之苗”之意。赋边苑者,张敬忠《边词》:“五原春色旧来迟,二月垂杨未挂丝。即今河畔冰开日,正是长安花落时”,即 《采薇》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之意。唐诗言边地之寒,《诗经》言戍役之久,其感时物一也。 庾子山 《燕歌行》开唐初七古,《乌夜啼》开唐七律,其他体为唐五绝、五律、五排所本者,尤不可胜举。 玄晖风华明艳,实开唐格,当时钟记室即称,至为后进士子所嗟慕。至其名章秀句,有唐一代,沾溉不绝,不止太白再四称服已也。大谢则终唐世只柳州一人问津,他无闻焉。譬之禅宗,不几让临济独盛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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