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勇晴雯病补雀金裘》 |
释义 | 《勇晴雯病补雀金裘》《红楼梦鉴赏辞典 故事情节鉴赏 勇晴雯病补雀金裘》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宝玉因记挂着晴雯袭人等事,便先回园里来。到房中,药香满屋,一人不见,只见晴雯独卧于炕上,脸面烧的飞红,又摸了一摸,只觉烫手。忙又向炉上将手烘暖,伸进被去摸了一摸身上,也是火烧。因说道:“别人去了也罢,麝月秋纹也这样无情,各自去了?”晴雯道:“秋纹是我撵了他去吃饭的,麝月是方才平儿来找他出去了。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说什么。必是说我病了不出去。”宝玉道:“平儿不是那样人。况且他并不知你病特来瞧你,想来一定是找麝月来说话,偶然见你病了,随口说特瞧你的病,这也是人情乖觉取和的常事。便不出去,有不是,与他何干?你们素日又好,断不肯为这无干的事伤和气。”晴雯道:“这话也是,只是疑他为什么忽然间瞒起我来。”宝玉笑道:“让我从后门出去,到那窗根下听听说些什么,来告诉你。”说着,果然从后门出去,至窗下潜听。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宝玉因让诸姊妹先行,自己落后。黛玉便又叫住他问道:“袭人到底多早晚回来。”宝玉道:“自然等送了殡才来呢。”黛玉还有话说,又不曾出口,出了一回神,便说道:“你去罢。”宝玉也觉心里有许多话,只是口里不知要说什么,想了一想,也笑道:“明日再说罢。”一面下了阶矶,低头正欲迈步,复又忙回身问道:“如今的夜越发长了,你一夜咳嗽几遍?醒几次?”黛玉道:“昨儿夜里好了,只嗽了两遍,却只睡了四更一个更次,就再不能睡了。”宝玉又笑道:“正是有句要紧的话,这会子才想起来。”一面说,一面便挨过身来,悄悄道:“我想宝姐姐送你的燕窝——”一语未了,只见赵姨娘走了进来瞧黛玉,问:“姑娘这两天好?”黛玉便知他是从探春处来,从门前过,顺路的人情。黛玉忙陪笑让坐,说:“难得姨娘想着,怪冷的,亲身走来。”又忙命倒茶,一面又使眼色与宝玉。宝玉会意,便走了出来。 正值吃晚饭时,见了王夫人,王夫人又嘱他早去。宝玉回来,看晴雯吃了药。此夕宝玉便不命晴雯挪出暖阁来,自己便在晴雯外边。又命将熏笼抬至暖阁前,麝月便在熏笼上。一宿无话。 至次日,天未明时,晴雯便叫醒麝月道:“你也该醒了,只是睡不够!你出去叫人给他预备茶水,我叫醒他就是了。”麝月忙披衣起来道:“咱们叫起他来,穿好衣裳,抬过这火箱去,再叫他们进来。老嬷嬷们已经说过,不叫他在这屋里,怕过了病气。如今他们见咱们挤在一处,又该唠叨了。”晴雯道:“我也是这么说呢。”二人才叫时,宝玉已醒了,忙起身披衣。麝月先叫进小丫头子来,收拾妥当了,才命秋纹檀云等进来,一同伏侍宝玉梳洗毕。麝月道:“天又阴阴的,只怕有雪,穿那一套毡的罢。”宝玉点头,即时换了衣裳。小丫头便用小茶盘捧了一盖碗建莲红枣儿汤来,宝玉喝了两口。麝月又捧过一小碟法制紫姜来,宝玉噙了一块。又嘱咐了晴雯一回,便往贾母处来。 贾母犹未起来,知道宝玉出门,便开了房门,命宝玉进去。宝玉见贾母身后宝琴面向里也睡未醒。贾母见宝玉身上穿着荔色哆罗呢的天马箭袖,大红猩猩毡盘金彩绣石青妆缎沿边的排穗褂子。贾母道:“下雪呢么?”宝玉道:“天阴着,还没下呢。”贾母便命鸳鸯来:“把昨儿那一件乌云豹的氅衣给他罢。”鸳鸯答应了,走去果取了一件来。宝玉看时,金翠辉煌,碧彩闪灼,又不似宝琴所披之凫靥裘。只听贾母笑道:“这叫作‘雀金呢’,这是哦啰斯国拿孔雀毛拈了线织的。前儿把那一件野鸭子的给了你小妹妹,这件给你罢。”宝玉磕了一个头,便披在身上。贾母笑道:“你先给你娘瞧瞧去再去。”宝玉答应了,便出来,只见鸳鸯站在地下揉眼睛。因自那日鸳鸯发誓决绝之后,他总不和宝玉讲话。宝玉正自日夜不安,此时见他又要回避,宝玉便上来笑道:“好姐姐,你瞧瞧,我穿着这个好不好。”鸳鸯一摔手,便进贾母房中来了。宝玉只得到了王夫人房中,与王夫人看了,然后又回至园中,与晴雯麝月看过后,至贾母房中回说:“太太看了,只说可惜了的,叫我仔细穿,别遭踏了他。”贾母道:“就剩下了这一件,你遭踏了也再没了。这会子特给你做这个也是没有的事。”说着又嘱咐他:“不许多吃酒,早些回来。”宝玉应了几个“是”。 老嬷嬷跟至厅上,只见宝玉的奶兄李贵和王荣、张若锦、赵亦华、钱启、周瑞六个人,带着茗烟、伴鹤、锄药、扫红四个小厮,背着衣包,抱着坐褥,笼着一匹雕鞍彩辔的白马,早已伺候多时了。老嬷嬷又吩咐了他六人些话,六个人忙答应了几个“是”,忙捧鞭坠镫。宝玉慢慢的上了马,李贵和王荣笼着嚼环,钱启周瑞二人在前引导,张若锦、赵亦华在两边紧贴宝玉后身。宝玉在马上笑道:“周哥,钱哥,咱们打这角门走罢,省得到了老爷的书房门口又下来。”周瑞侧身笑道:“老爷不在家,书房天天锁着的,爷可以不用下来罢了。”宝玉笑道:“虽锁着,也要下来的。”钱启李贵等都笑道:“爷说的是。便托懒不下来,倘或遇见赖大爷林二爷,虽不好说爷,也劝两句。有的不是,都派在我们身上,又说我们不教爷礼了。”周瑞钱启便一直出角门来。 正说话时,顶头果见赖大进来。宝玉忙笼住马,意欲下来。赖大忙上来抱住腿。宝玉便在镫上站起来,笑携他的手,说了几句话。接着又见一个小厮带着二三十个拿扫帚簸箕的人进来,见了宝玉,都顺墙垂手立住,独那为首的小厮打千儿,请了一个安。宝玉不识名姓,只微笑点了点头儿。马已过去,那人方带人去了。于是出了角门,门外又有李贵等六人的小厮并几个马夫,早预备下十来匹马专候。一出了角门,李贵等都各上了马,前引傍围的一阵烟去了,不在话下。 这里晴雯吃了药,仍不见病退,急的乱骂大夫,说:“只会骗人的钱,一剂好药也不给人吃。”麝月笑劝他道:“你太性急了,俗语说: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又不是老君的仙丹,那有这样灵药!你只静养几天,自然好了。你越急越着手。”晴雯又骂小丫头子们:“那里钻沙去了!瞅我病了,都大胆子走了。明儿我好了,一个一个的才揭你们的皮呢!”唬的小丫头子篆儿忙进来问:“姑娘作什么。”晴雯道:“别人都死绝了,就剩了你不成?”说着,只见坠儿也蹭了进来。晴雯道:“你瞧瞧这小蹄子,不问他还不来呢。这里又放月钱了,又散果子了,你该跑在头里了。你往前些,我不是老虎吃了你!”坠儿只得前凑。晴雯便冷不防欠身一把将他的手抓住,向枕边取了一丈青,向他手上乱戳,口内骂道:“要这爪子作什么?拈不得针,拿不动线,只会偷嘴吃。眼皮子又浅,爪子又轻,打嘴现世的,不如戳烂了!”坠儿疼的乱哭乱喊。麝月忙拉开坠儿,按晴雯睡下,笑道:“才出了汗,又作死。等你好了,要打多少打不的?这会子闹什么!”晴雯便命人叫宋嬷嬷进来,说道:“宝二爷才告诉了我,叫我告诉你们,坠儿很懒,宝二爷当面使他,他拨嘴儿不动,连袭人使他,他背后骂他。今儿务必打发他出去,明儿宝二爷亲自回太太就是了。”宋嬷嬷听了,心下便知镯子事发,因笑道:“虽如此说,也等花姑娘回来知道了,再打发他。”晴雯道:“宝二爷今儿千叮咛万嘱咐的,什么‘花姑娘’‘草姑娘’,我们自然有道理。你只依我的话,快叫他家的人来领他出去。”麝月道:“这也罢了,早也去,晚也去,带了去早清净一日。” 宋嬷嬷听了,只得出去唤了他母亲来,打点了他的东西,又来见晴雯等,说道:“姑娘们怎么了,你侄女儿不好,你们教导他,怎么撵出去?也到底给我们留个脸儿。”晴雯道:“你这话只等宝玉来问他,与我们无干。”那媳妇冷笑道:“我有胆子问他去!他那一件事不是听姑娘们的调停?他纵依了,姑娘们不依,也未必中用。比如方才说话,虽是背地里,姑娘就直叫他的名字。在姑娘们就使得,在我们就成了野人了。”晴雯听说,一发急红了脸,说道:“我叫了他的名字了,你在老太太跟前告我去,说我撒野,也撵出我去。”麝月忙道:“嫂子,你只管带了人出去,有话再说。这个地方岂有你叫喊讲礼的?你见谁和我们讲过礼?别说嫂子你,就是赖奶奶林大娘,也得担待我们三分。便是叫名字,从小儿直到如今,都是老太太吩咐过的,你们也知道的,恐怕难养活,巴巴的写了他的小名儿,各处贴着叫万人叫去,为的是好养活。连挑水挑粪花子都叫得,何况我们!连昨儿林大娘叫了一声‘爷’,老太太还说他呢,此是一件。二则,我们这些人常回老太太的话去,可不叫着名字回话,难道也称‘爷’?那一日不把宝玉两个字念二百遍,偏嫂子又来挑这个了!过一日嫂子闲了,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听听我们当着面儿叫他就知道了。嫂子原也不得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当些体统差事,成年家只在三门外头混,怪不得不知我们里头的规矩。这里不是嫂子久站的,再一会,不用我们说话,就有人来问你了。有什么分证话,且带了他去,你回了林大娘,叫他来找二爷说话。家里上千的人,你也跑来,我也跑来,我们认人问姓,还认不清呢!”说着,便叫小丫头子:“拿了擦地的布来擦地!”那媳妇听了,无言可对,亦不敢久立,赌气带了坠儿就走。宋妈妈忙道:“怪道你这嫂子不知规矩,你女儿在这屋里一场,临去时,也给姑娘们磕个头。没有别的谢礼,——便有谢礼,他们也不希罕,——不过磕个头,尽了心。怎么说走就走?”坠儿听了,只得翻身进来,给他两个磕了两个头,又找秋纹等。他们也不睬他。那媳妇嗐声叹气,口不敢言,抱恨而去。 晴雯方才又闪了风,着了气,反觉更不好了,翻腾至掌灯,刚安静了些。只见宝玉回来,进门就嗐声跺脚。麝月忙问原故,宝玉道:“今儿老太太喜喜欢欢的给了这个褂子,谁知不防后襟子上烧了一块,幸而天晚了,老太太、太太都不理论。”一面说,一面脱下来。麝月瞧时,果见有指顶大的烧眼,说:“这必定是手炉里的火迸上了。这不值什么,赶着叫人悄悄的拿出去,叫个能干织补匠人织上就是了。”说着便用包袱包了,交与一个妈妈送出去。说:“赶天亮就有才好。千万别给老太太、太太知道。”婆子去了半日,仍旧拿回来,说:“不但能干织补匠人,就连裁缝绣匠并作女工的问了,都不认得这是什么,都不敢揽。”麝月道:“这怎么样呢!明儿不穿也罢了。”宝玉道:“明儿是正日子,老太太、太太说了,还叫穿这个去呢。偏头一日烧了,岂不扫兴。”晴雯听了半日,忍不住翻身说道:“拿来我瞧瞧罢。没个福气穿就罢了。这会子又着急。”宝玉笑道:“这话倒说的是。”说着,便递与晴雯,又移过灯来,细看了一会。晴雯道:“这是孔雀金线织的,如今咱们也拿孔雀金线就象界线似的界密了,只怕还可混得过去。”麝月笑道:“孔雀线现成的,但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会界线?”晴雯道:“说不得,我挣命罢了。”宝玉忙道:“这如何使得!才好了些,如何做得活。”晴雯道:“不用你蝎蝎螫螫的,我自知道。”一面说,一面坐起来,挽了一挽头发,披了衣裳,只觉头重身轻,满眼金星乱迸,实实撑不住。若不做,又怕宝玉着急,少不得恨命咬牙捱着。便命麝月只帮着拈线。晴雯先拿了一根比一比,笑道:“这虽不很象,若补上,也不很显。”宝玉道:“这就很好,那里又找哦啰嘶国的裁缝去。”晴雯先将里子拆开,用茶杯口大的一个竹弓钉牢在背面,再将破口四边用金刀刮的散松松的,然后用针纫了两条,分出经纬,亦如界线之法,先界出地子后,依本衣之纹来回织补。补两针,又看看,织补两针,又端详端详。无奈头晕眼黑,气喘神虚,补不上三五针,伏在枕上歇一会。宝玉在旁,一时又问:“吃些滚水不吃?”一时又命:“歇一歇。”一时又拿一件灰鼠斗篷替他披在背上,一时又命拿个拐枕与他靠着。急的晴雯央道:“小祖宗!你只管睡罢。再熬上半夜,明儿把眼睛抠搂了,怎么处!”宝玉见他着急,只得胡乱睡下,仍睡不着。一时只听自鸣钟已敲了四下,刚刚补完;又用小牙刷慢慢的剔出绒毛来。麝月道:“这就很好,若不留心,再看不出的。”宝玉忙要了瞧瞧,说道:“真真一样了。”晴雯已嗽了几阵,好容易补完了,说了一声:“补虽补了,到底不象,我也再不能了!”嗳哟了一声,便身不由主倒下。 【赏析】 上面节选的第四十六回主要通过“鸳鸯抗婚”展现了她敢于并善于向恶势力抗争的不屈性格,这里节选的第五十二回则主要通过“晴雯补裘”展示了大观园内另一位女奴勇于为知己者“挣命”的自我牺牲精神。 和鸳鸯一样,晴雯也是一位美丽、聪明和纯真的姑娘,只是她和鸳鸯的性格不同: 一个沉着、成熟,一个急躁、易怒,在大观园女儿国里,她俩都是独特的“这一个”。本回即为展示晴雯个性的重要章节。 “勇晴雯病补雀金裘”,关键在一个“勇”字,而“勇”又具体落实到一个“病”字,抱病而熬夜补好雀金裘,这是表现晴雯勇于为宝玉“挣命”的闪光一笔。晴雯因上夜时偶感风寒,虽经医治,仍不见好。谁知宝玉到舅舅家祝寿,穿着贾母刚刚给他的雀金裘,不防后襟上烧了指顶大的烧眼,而且明天又是正日子,老太太、太太都让宝玉穿这件衣服去。这下可急坏了怡红院上上下下,麝月忙悄悄地拿出去叫人织补,岂料不但能干织补匠人,连裁缝、绣匠并作女工的都不敢揽。就在这时刻,听了半日的晴雯忍不住翻身说:“拿来我瞧瞧罢。没个福气穿就罢了,这会子又着急。”晴雯接过雀金裘一看,就知道该怎么补了,但办法虽有,却只有她一个人有这种技艺,而她恰又病着。晴雯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说不得,我挣命罢了。”病了三天的姑娘提出“挣命”的请战,这就是作者敬献给她一个“勇”字的原因所在。晴雯刚坐起就觉“头重身轻,满眼金星乱迸,实实撑不住”,但“怕宝玉着急,少不得恨命咬牙捱着”;补了不一会,便“头晕眼黑,气喘神虚,补不上三五针,伏在枕上歇一会”;到最后,“晴雯已嗽了几阵,好容易补完了,说了一声: ‘补虽补了,到底不象,我也再不能了!’嗳哟了一声,便身不由主倒下”。小说通过层层具体细腻的描写,写出了晴雯“挣命”的精神和状貌。 在本回描写中,有关晴雯和宝玉之间那种特殊的主奴关系表现得尤其入木三分。本来,宝玉和晴雯之间就存在着一种非常奇特的主奴关系: 他们一方面是主子与奴才,但同时又像是知心朋友,存在着相互欣赏和吸引的一面。宝玉从不会在女孩子面前颐指气使,晴雯更不会在主子面前低声下气;晴雯任情率性,宝玉体贴谅解;这种特殊的主奴关系在诸如第三十一回“晴雯撕扇”中已经有突出的表现,而在本回中更得到了进一步的深化描写。当宝玉为烧坏的雀金裘一筹莫展时,在一旁听了半日的晴雯忍不住翻身说:“拿来我瞧瞧罢。没个福气穿就罢了,这会子又着急。”宝玉笑道:“这话倒说的是。”这真是奇异的主奴对答!大观园内可以这样和宝玉说硬话的丫头没有第二个,而宝玉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说“这话倒说的是”。晴雯表示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自己起来“挣命”,宝玉忙说:“这如何使得!才好了些,如何做得活。”晴雯又立即抢白说:“不用你蝎蝎螫螫的,我自知道。”最后晴雯累得“气喘神虚”,宝玉在旁不时地递茶递水,忙这忙那,急的晴雯央道:“小祖宗!你只管睡罢。再熬上半夜,明儿把眼睛抠搂了,怎么处!”这里,小说也是通过层层渲染,展示了宝玉和晴雯之间惺惺相惜、心心相印、从无客套虚礼的特殊感情。 本回前半部分也是写晴雯的重要之笔: 凤姐丢了一只手镯,恰是怡红院的小丫头坠儿偷的,这事颇碍宝玉面子,因为偏是他的人打嘴: 前两年有一个良儿偷玉,如今又跑出一个偷金子的来了,而且偷到凤姐那儿。平儿为了不让那些小人趁愿,把此事掩饰了过去,怡红院也只告诉了麝月,并特地关照麝月:“晴雯那蹄子是块爆炭,要告诉了他,他是忍不住的。一时气了,或打或骂,依旧嚷出来不好。”由于这些话被宝玉偷听了,宝玉又一长一短告诉了晴雯。果然如平儿所猜度的,晴雯“气的蛾眉倒蹙,凤眼圆睁,即时就叫坠儿”。虽然暂时被宝玉劝住了,但终究有一天发作了起来: 这天坠儿蹭进晴雯的屋子,被晴雯“冷不防欠身一把将他的手抓住”,向枕边取了簪子,“向他手上乱戳”,口内骂道:“要这爪子作什么?拈不得针,拿不动线,只会偷嘴吃。眼皮子又浅,爪子又轻,打嘴现世的,不如戳烂了!”“坠儿疼的乱哭乱喊”,并当场被撵了出去,临行前还得“给他两个磕了两个头”。坠儿顺手牵羊偷走手镯固然是很不体面的事,但晴雯用簪子乱戳,疼的坠儿“乱哭乱喊”,并当场撵人的做法也不免反应过度了一些,它活现了晴雯“爆炭”的性格和脾气,我们甚至有理由认为她对比她更为弱势的群体有虐待的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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