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的解放》

作者辛格（PeterSinger）是澳大利亚墨尔本市蒙娜斯大学的人类生物伦理学中心主任，杰出的环境哲学教授。他的《动物的解放》发表于1973年4月5日的《纽约书评》上。本文是辛格的代表作，是从动物的利益角度倡导动物权利的典型学说之一。
《动物的解放》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辛格从评论《动物、人类和道德》一书中的观点引发动物值得纳入伦理考虑的各种理由。第二部分，辛格考察了动物实验及实验者的体验。第三部分辛格探讨了家养动物———“工厂式农业”中的人与动物的关系，并从动物利益、痛苦和人文走向方面进行了哲学分析，提出了动物解放的理论和实践问题。
辛格认为《动物、人类和道德》这部著作，是动物解放运动的宣言。尽管这部著作的作者可能不是这样看待这个问题，但是这场以反对动物毛皮和动物化妆品利用，倡导“无残忍的美”的多样化的群众运动，客观上已经形成。
辛格认识到，以往许多人认为黑人解放运动、同性恋解放运动，以及其他多种多样的解放运动，目的在于解决一些不正当的社会现象，将道德视野不断扩展，改变那种以往认为是自然的和不可避免的社会现状，提高人类的文明程度。但是人们往往把妇女解放运动视为人类开展解放运动的终结，认为性别歧视是继种族歧视后的最后一种歧视形式。这对于将解放运动扩展到动物解放，是一种不利的舆论环境。鉴于这种社会状况，辛格以《动物、人类和道德》为引线，展开了他的动物解放运动的基本观点。
辛格认为《动物、人类和道德》一书，提出了两方面的要求，一是从根本上改变对非人类的态度；二是禁止把剥削其他物种视为自然而然的不可避免的事情。在道德上，把对动物的残忍行为看做一种道德败坏，将“自由、平等和博爱”，扩展到动物，像破除奴隶制那样破除对动物的奴役。
黑人的解放和妇女的解放，是相对白种人和男性而言的，目的是追求智力、技能、领导才能、理性等方面的平等待遇。动物的解放，显然是针对人类与非人类的不平等境遇，把公正扩展到非人类。这就要有充分的理由和根据。
边沁的平等理论主张，有利益的生物，在利益上是平等的。平等地考虑对待动物的思想方法，并不是判断动物有没有推理能力，能不能谈话交流，而是它们能够遭受痛苦吗？辛格接受了边沁的思路，认为动物特别是“高级”动物有敏感的神经系统，它们在生理上同人一样能体验苦乐。从伦理学上看，趋乐避苦是人道的，因此，有感觉动物的苦乐应纳入人道主义考虑之中。这样做必须冲破两方面的理论障碍。
一是没有语言能力的生物不具备感受痛苦的能力。科学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坚持，没有语言能力的生物是没有进化到良知阶段，因而没有意识，没有意向，人们对待这样的非人类无所谓苦乐方面的考虑。辛格引用古多尔（JaneGoodall）研究黑猩猩的成果，表明人类在表达感觉、感情时，往往进入非语言的交流状态，这种情况在类人猿中间能够发现，例如，激动的轻轻抚摸，情感充溢地拥抱，手（爪）紧紧地握在一起等等。彼得（MichaelPeter）也同样认为，我们发出痛苦、担忧和性要求等方面的信号，并不是我们人类特有的，因此，仅以语言能力视为沟通苦乐的标志是不合理的。
二是动物不能向我们表明它处在什么状况，因而对动物苦乐加以考虑，没有充分的证据。辛格引用动物有与人类相类似的生物学和行为信号，表明动物苦乐的状况，以及婴儿和上了年纪的老人不能使用语言却不能排除他们都能体验苦乐的证据，阐明不是一切生物而是指有感觉的动物，特别是哺乳动物和鸟类，与人类一样，有感受痛苦的能力。人类的行为能对它们造成利害关系，因而这种人的行为应纳入道德约束。
如果有感觉的动物遭受痛苦应纳入道德考虑，那么就要对动物解剖实验和工厂式动物农业进行重新审视。
解剖动物或对动物进行实验的科学家行使种类主义的逻辑，熟知有感觉动物如兔子、老鼠有敏感的神经系统，实验药物对动物的刺激与对人的刺激具有类似性。因而，对动物进行药物反应实验，能表明药用给人类时的情况。现在的问题是，科学家在实验时没有动物伦理观念；实施解剖动物实验的学生也没有道德感情的投入，认为这种实验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辛格认为，这种心态有两方面的理由支撑：（1）动物是低等的，无所谓内心体验，人类对待它们无所谓方式问题；（2）道德只是对人类的，对动物无所谓好与坏、善与恶之分。辛格认为，要使科学家和学生确立动物伦理观，就必须在心态上考虑动物遭受的痛苦。辛格指出，人类为什么不用婴儿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做实验呢？他们与其他有感觉动物有同样的感受力。其原因不是语言能力，也不是生理特点，而是种类的差异，因此，应将道德扩展到非人类有感觉的动物。
辛格接着研究了对动物利用的工厂式农业问题。辛格发现，人类为了获取食物总是在杀死其他物种，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残酷地剥削其他物种。工厂式的农业是指把有商业前途的其他物种（产肉、产蛋、产奶的物种）放置在特殊设计的“厂房”中，经高强度的喂养和外界刺激，使其高产出的农业经营方式。在工厂式农业中，动物成了为人类谋利的机器。
“避免造成动物的痛苦”其根基是动物快乐是有价值的，这种价值是从动物本身评价的结果，人类不造成动物的痛苦，是尊重动物的内在价值。另一方面，“杀死动物没有错”这归根结底是把动物视为实现人类目的的工具。由此容易形成滥杀动物的习惯。改变这种做法，应是“仅当必要时，杀死动物”。辛格认为，动物的解放，要求更大限度的利它主义。这种宽容比任何其他群众运动都更加必要和迫切。
辛格主张，人们对待非人类的偏见不亚于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主义，改变人类日常生活中对动物的不正当态度，改变生活方式并成为素食主义者，这是一个严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