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门,在广东新会县城南40公里,为珠江出海口之一,山称崖山,口称崖门,河海交汇,奇石耸立,形势险要,是当年宋末抗元最后据点。元至元十六年(1279年),元将张弘范追击南宋皇帝赵昺君臣至此,南宋将领张世杰率师奋战,因腹背受敌失败,退至海上,遇到台风,覆舟殉难。丞相陆秀夫背着年仅9岁的赵昺投海殉国。明代御史徐瑁为纪念南宋君臣,把奇石上原刻的“镇国大将军张弘范灭宋于此”12字凿去,改刻为“宋少帝及其丞相陆秀夫死国于此”,并修建大忠祠、全节庙。现遗址及碑刻等古迹尚存,并有文物陈列。
山木萧萧风更吹,两崖波浪至今悲。
一声望帝啼荒殿,十载愁人拜古祠。
海水有门分上下,江山无地限华夷。
停舟我亦艰难日,畏向苍苔读旧碑。
[诗名]崖门谒三忠祠
[作者]陈恭尹
[注释] ●三忠祠:明人在崖门所建纪念抗元牺牲的南宋三个忠臣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的祠庙。●望帝:即杜鹃鸟,又名杜宇、子规,相传为古代蜀帝杜宇(号望帝)之魂所化。叫声似说“不如归去”,故又名“思归”、“催归”。此句说荒芜的三忠祠只有杜鹃的啼声。●十载愁人:作者自指。明亡以后,作者在忧愁中度过多年,所以这样说。●门:指崖门。上下:崖门是咸淡水交界处,以北是西江,以南是大海,因此说分“上下”。●江山句:说可怜的南宋万里江山,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阻挡住元军,这里也暗指明朝的江山也没有挡住清兵。限,分界。华,指汉族。夷,原指南方少数民族,后泛指中国边境少数民族,也指外国人,含贬义。●艰难日:作者写此诗自序:“1658年与友人何石偕出崖门,渡铜鼓洋,访故人于海外”。当时永历皇帝退至云南,清兵分三路大军进逼,故诗人感到南明王朝的处境也和南宋赵昺君臣一样“艰难”。
谁悟当年谶已真,汴杭回首总成尘。
愤无句践三千士,死恨田横五百人。
海上乾坤春梦短,崖前风雨国仇新。
贞魂若作啼鹃去,葛岭峰头哭万巡。
[诗名]崖门吊古
[作者]梁有誉,字公实,明代广东顺德人。少时秀颖深思,为“南园后五子”之一,人称“兰汀先生。”嘉靖年授刑部主事,诗名远播中原,与李攀龙、王世贞等结诗社,人称“七才子”。
[注释] ●谁悟二句:意谓谁悟到当年流传的谶语已成了事实,回首汴杭往事都已成为尘梦。谶(chen,衬),一种预言,用隐语来预兆将会应验的事。据说宋初有图谶云:“过唐不及汉,一汴二杭,三闽四广。”(见《宋史·五行志》)预兆着宋朝播迁的几个阶段。●勾践三千士:据《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载:勾践准备伐吴,“乃发习流二千人,教十四万人,君子六千人,诸御千人,”大败吴师,杀吴太子,吴王自杀。诗中三千士,概而言之,非确数。●田横五百人:田横,齐国贵族,秦末天下大乱,田横自立为王。汉朝建立,田横率500人逃亡海岛,汉高祖命他到洛阳,田横不愿称臣于汉,在途中自杀,岛上500人闻讯后,也全部自杀。据《宋史·记事本末·二王之立》载:崖山之战败后,“后宫诸臣从死者甚众”,“越七日,尸浮海上者十余万人。”可见宋亡时粤人的节烈。●海上二句:意谓那在海上建立的(宋)小朝廷,如同春梦般短促,而崖前的风风雨雨,却令后世的过客长怀新恨。●贞魂二句:意谓烈士的英魂如果能化作啼鹃飞去,就一定会在葛岭山头,哭个万遍千回。贞魂:指张世杰、陆秀夫等牺牲的志士。啼鹃,古代传说杜鹃是蜀王杜宇之魂所化,其声甚悲。葛岭,山名,在杭州西湖畔。杭州是南宋的都城,1276年被元军占领。
往事苍茫不可寻,东风吹雨昼阴阴。
精魂拟共湘波怨,遗恨长留越客吟。
赖是圣明回汉甸,只今邦计仗南琛。
舂陵佳气中兴日,借取当年义士心。
[诗名]崖门吊古
[作者]陈邦彦,字会斌,人称“岩野先生”,明代广东顺德龙山人。明末曾在广东组织义军抗清,后被俘遇害。此诗为诗人四处奔走,联络各地爱国志士,准备举兵抗清之事,至崖门“宋末三忠”殉国之地,慷慨赋诗。
[注释] ●往事:指南宋覆亡之事。●精魂句:意谓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三位忠臣的英魂,跟自沉湘水的屈原有同样的家国之恨。汨罗江汇入湘水,故后人每谓屈原赴湘死。●遗恨句:《史记·张仪列传》:庄舄至楚为官,不忘故国,病中仍吟唱越国的歌,寄托哀思。此句说英雄的遗恨长留在人们怀念故国的歌吟之中。●赖是二句:意谓值得告慰的是,圣明天子已光复了汉家的土地,如今的国家之计,就依仗我们南方的豪杰了。汉甸,指朝廷的领土。甸,古代称都城郊外的地方。南琛,南方的宝物,此处比喻粤中的抗清志士。当时明神宗之孙桂王朱由榔已在肇庆称帝,史称南明。桂王政权最盛时,拥有广西、广东、江西、湖南、四川、云南、贵州7省,但最后由于内部不团结,1662年桂王终被俘,为清军所杀,在位16年。●舂陵二句:舂陵,地名,在湖北枣阳县东,汉时为侯国,属南阳郡。佳气,象征佳瑞的光彩。汉光武帝为南阳舂陵人。王莽篡汉后,有人望见舂陵有佳气,叹息曰:“气佳哉,郁郁葱葱然。”后来刘秀起兵舂陵,统一天下,使汉室中兴。诗中用刘秀中兴汉室喻桂王在肇庆即位建立南明政权。两句意谓,现在正当明朝中兴之日,更要以当年崖门志士的赤胆忠心来捍卫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