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元结. |
释义 | 元结.览道州元使君结《舂陵行》兼《贼退示官吏》作二首,志之曰: 当天子分忧之地,效汉朝良吏之目,今盗贼未息,知民疾苦,得结辈十数公,落落然参错天下为邦伯,万物吐气、天下少安可待矣。不意复见比兴体制,微婉顿挫之词,感而有诗,增诸卷轴。简知我者,不必寄元。 元结,好奇之士也。其所居山水,必自名之,唯恐不奇。而其文章用意亦然,而气力不足,故少遗韵。 结性耿介,有忧道闵世之思,逢天宝之乱,或仕或隐,自谓与世聱牙。岂独其行事而然? 其文辞亦如之。然其辞义幽约,譬古钟磐,不谐于里耳,而可寻玩。在当时名出萧、李下,至韩愈称数唐之文人,独及结云。 杜子美褒称元结《舂陵行》兼 《贼退示官吏》二诗云:“两章对秋水,一字偕华星,致君唐虞际,淳朴忆大庭。”又云:“今盗贼未息,得结辈数十公,落落然参错为天下邦伯,天下少安可立待矣。”盖非专称其文也。至于李义山,乃谓次山之作以自然为祖,以元气为根,无乃过乎? 秦少游《漫郎》诗云:“字偕华星章对月,漏泄元气烦挥毫”,盖用子美、义山语也。 (结) 性梗僻,深憎薄俗,有忧道悯世之心。《中兴颂》一文,灿烂金石,清夺湘流。作诗著辞,尚聱牙。天下皆知敬仰。 切响浮声发巧深,研摩虽苦果何心? 浪翁水乐无宫徵,自是云山韶音。 (自注:“水乐, 次山事。 又其《欸乃曲》云:‘停桡静听曲中意, 好是云山韶音。’”宗廷辅《古今论诗绝句》解云:“元次山诗,自在方圆之外。末句即以其所作《欸乃曲》拟之。”) 文章好奇,自是一病; 好奇之过,反不奇矣。《元次山集》凡十一卷,《大唐中兴颂》一篇,足名世矣。诗如《欸乃》一绝,已入选。《舂陵行》及《贼退示官吏》,虽为杜公所称,取其志,非取其辞也。其余如《洄溪诗》:“松膏乳水田肥良,稻苗如蒲米粒长。糜色如珈玉液酒,酒熟犹闻松节香。”又“修竹多夹路,扁舟皆到门”,东坡常书之。然此外亦无留良矣。 元结诗每有真性,浅而可讽。 元次山诗,溪刻直奥,有异趣,有奇响,在盛唐中自为调。不读此,不知古人无所不有; 若掩其姓名以示俗人,决不以为盛唐人作矣。 不知者笑其稚朴,知者惊其奇险,当观其意法深老处。 只是一字不肯近人。 次山诸乐府古诗,有朴素传幽真意。 元结五言古声体尽纯,在李、杜、岑参外另成一家。结《与刘侍御宴会诗序》云:“文章道丧久矣,时之作者,烦杂过多,歌儿舞女,且相喜爱,系之风雅,谁道是耶?”故其诗不为浮泛,关系实多。但其品高性洁,激扬太过,故往往伤于讦直。中如《贱士吟》、《贫妇词》、《下客谣》等,质实无华,最为淳古。其它意在匠心,故多游戏自得,而有奇趣。盖上源渊明,下开白、苏之门户矣,惜调多一律耳。 唐诗人能以真朴自立门户者,惟元次山一人。次山不惟不似唐人,并不似元亮。盖次山自有次山之真朴,此其所以自立门户也。 疏率自任,元次山之本趣也,然亦有太轻太朴者。酬赠、游宴诸诗,须分别存之; 惟悯贫穷、悲兵燹之言,宜备矇瞍之诵,为人牧者尤宜置之座右。 次山诗文如商匜周斝,方响云璈,述迭都梁,江瑶海月,别有一种异色异声异香异味,出乎寻常耳目口鼻之外,自是世上奇观。 次山诗自写胸次,不欲规模古人,而奇响逸趣,在唐人中另辟门径,前人譬诸古钟磬不谐里耳,信然。 元次山诗悠然自适,一种冲穆和平之味,又在少陵以上。 高古浑穆,老杜甘处其下,王摩诘更不必言; 惟韦苏州略近,而矜贵终让一筹。 元次山诗比子昂《感遇》,有蹊径可寻矣。 读高简平淡诗,须看其无所不尽处,若局促气短,挂漏偏缺,岂得言诗?《舂陵行》沉着痛切,忠厚之意,自行其中。若令柴桑公为此,轻拂淡染,含情半吐,反不能动人。此界当知。 元次山朴素中更饶妩媚。 次山效伟长而有获。 结性不谐俗,亦往往迹涉诡激……颇近古之狂。然制行高洁,而深抱悯时忧国之心; 文章戛戛自异,变排偶绮靡之习。杜甫尝和其《舂陵行》,称其可为天地万物吐气。晁公武谓其文如古钟磬,不谐俗耳。高似孙谓其文章奇古,不蹈袭。盖唐文在韩愈以前毅然自为者,自结始,亦可谓耿介拔俗之姿矣。皇甫湜尝题其《浯溪中兴颂》 曰:“次山有文章,可惋只在碎。然长于指叙,约洁有余姿。心语适相应,出句多分外。于诸作者间,拔戟成一队。”其品题亦颇近实也。 元次山诗在唐人中又是一格,所谓“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元次山古调独弹,冰襟雪抱,令人不敢亵玩。 元次山别号甚多,如元子、猗玕子、浪士、漫郎、聱叟、漫叟,时有更易。归来子云:“结性耿介,有忧道悯俗之意。天宝之乱,或仕或隐,自谓与世聱牙。故其见于文字者,亦冲淡而隐约。”愚谓元公所至,民乐其教。读《舂陵行》及《贼退示官吏》诗,真仁人之言也。 诗忌拙直,然如元次山《舂陵行》、《贼退示官吏》诸诗,愈拙直愈可爱。盖以仁心结为真气,发为愤,字字悲痛,《小雅》之哀音也。 元道州著书有《恶圆》,《恶曲》等篇,其诗亦有一肚皮不合时宜。然刚者必仁,此公足以当之。……“独挺于流俗之中,强攘于己溺之后。”元次山以此序沈千运诗,亦以自寓也。次山诗令人想见立意较然,不欺其志。其疾官邪,轻爵禄,意皆起于恻怛为民,不独《舂陵行》及《贼退示官吏》作,足使杜陵感喟也。 元结排宕,斯五言之善者乎! (陈兆奎附案云: 次山在道州诸州,笔力遒劲,充以时事,可诵可谣,其体极雅。少陵气势较博,而深永匀饬不若也。 余谓次山以五言古开香山讽谕之体。 其源出于应德琏、刘公干。《贫妇》、《农臣》、《下客》诸篇,托讽深微,朴而不野。《闵荒》、《舂陵》,古思同颉。杂言、七字,别具风味,正如未下盐豉,千里莼羹。 结古诗多作骚体,词旨精切,气逸质高,有似太白,特无其豪放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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