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 木犀

李处全

畴昔方壶游戏地，群仙步履相从。明黄衫子御西风。佩环金错落，羽葆翠璁珑。骑鹄翩然归去路，吹箫横度青峰。夜深河汉冷秋容。前驱香十里，飘堕月轮东。
这本是一首咏木犀词，但词人不直接写花，而是不惜笔墨，匠心独运地描写了一群仙子，不能看出，词人是借助想象，把高雅的木犀比作仙子来赞美的。
词的上片写群仙出游。“方壶”是传说中三神山之一，即方丈。《列子·汤问》:“勃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壑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王嘉《拾遗记》:“三壶则海中三山也，一曰方壶，则方丈也；……形如壶器。”海上三山都是神仙的居处。《庄子·逍遥游》中写道：“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词人纪想生长在人间的木犀花，乃是当年一齐出游于方壶的一群美丽的天仙。“明黄衫子”以下几句，明写群仙的服饰、仪仗，实是交代木犀花的颜色。“西风”即秋风；木犀秋季开花，其色有红、白、黄三种，词人所咏乃开黄色花的金桂(桂花俗称为木犀),故曰“明黄衫子御西风”。金桂的花朵金黄耀眼，叶子含翠凝碧，因此咏木犀的诗词中经常用到“金”“黄”“翠”“碧”等字，如李清照《摊破浣溪沙》词：“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张孝祥《如梦令·木犀》词：“花叶相遮相映，雨过翠明金润。”词人在他的《减字木兰花·咏木犀》词中也写道：“谁将悲翠，闲屑黄金摅巧思。”在这首词里，“明黄衫子”几句既与“群仙”身份相符，又道出了木犀的颜色特征，更能见出词 、构思的巧妙的驾驭语言功力的深厚。
词的下片写群仙飞归。《艺文类聚》引刘向《列仙传》曰：“萧史，秦缪公时，善吹箫，能致白鹄、孔雀。公女弄玉，好之，以妻焉。……一旦皆随凤皇飞去。”过片的“骑鹄”两句借用民间传说，写降临方壶游戏的群仙在一个秋夜驾着白鹄飞归月宫。相传月宫中有桂树，因此词的结尾说群仙们“飘堕月轮东”。“夜深河汉冷秋容”一句写木犀清雅疏淡的韵致，不求形似，重在传神。“前驱香十里”写木犀悠长的花香，虽系夸张之笔，但同样可以引起人们对群仙飞归时香烟缭绕情景的联想。
木犀花高洁淡雅，颇具超凡脱俗的品貌，又兼传说月中有桂树，因此词人们常爱把它写成来自月宫的仙子，但象这首词这样全用比喻手法成篇的还不多见。词人大胆地驰骋想象，在一篇之中联缀了几个神话传说，使词的首尾一贯，浑然天成，尤其用以取喻的仙子和被喻的木犀两者合二而一，毫无缝隙，词的表面意思和内在含义既紧密结合又各自独立，更增添了词的美感和表现力，给人以美好而完整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