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吕】朝天子(与谁)

张可久

闺情

与谁，画眉，猜破风流谜。铜驼巷里玉骢嘶，夜半归来醉。小意收拾，怪胆禁持，不识羞谁似你。自知理亏，灯下和衣睡。
【鉴赏】 曲子以一个女子的口吻，描写了其爱情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曲虽短小，但写得颇为生动有趣。
“与谁，画眉”即给谁在画眉？一个问句，不知是文中妻子问丈夫还是作者在问女子的丈夫。“画眉”为典故。《汉书·张敞传》记载：“(张敞)又为妇画眉，长安中传张京兆眉怃。有司以奏敞。上问之，对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上爱其能，弗备责也。”后用为夫妇或男女相爱的典实。“画眉”令人想起举案齐眉的和谐温暖。然而紧接着却说“猜破风流谜”,前面是夫妻恩爱画眉，怎么突然冒出来个“猜破风流谜”?出乎意料的话语引起了读者的好奇心。由此句“风流”二字可判断出前句“与谁，画眉”的疑问出自文中女子之口。“铜驼巷里玉骢嘶”是对谜底的进一步解释。“铜驼巷”为汉代洛阳的一条街巷，是少年贵族子弟经常游玩的地方。晋陆机《洛阳记》:“洛阳有铜驼街……俗语曰：金马门外集众贤，铜驼陌上集少年。”后多指少年冶游之地。若说前两句也许是女子误解丈夫，那么此句就足以消除此嫌疑。半夜三更喝得烂醉才回家，去的还是纨绔子弟常去的地方，怎能不让女子生气。虽是平铺直叙地诉说，但可以想象女子此时的怨怒。
“小意收拾，怪胆禁持，不识羞谁似你”,小意收拾指小心服侍，怪胆禁持意谓放胆纠缠。禁持指折腾，纠缠不休。丈夫夜醉回家，妻子小心地服侍，但丈夫却借着酒醉肆意折腾，难怪妻子要说“不识羞谁似你”。女子的温柔贤惠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丈夫酒醉的心态和行为也描述得形象生动。“自知理亏，灯下和衣睡”,本来醉酒的人闹腾会儿就睡了是很正常的，但作者在此处却说“自知理亏”,对应前面的“怪胆禁持”,可见丈夫的胡闹是有意的，而最终“灯下和衣睡”又表明丈夫有意识地停下胡闹，安分睡觉。作者把丈夫的心理诙谐生动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这首曲子贴切形象地刻画出日常闺中生活的片段，细腻生动地描写了聪明贤惠的妻子和醉酒归来的丈夫的言行。妻子的猜忌、埋怨，丈夫先硬后软又不肯认错的神态，均写得颇有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