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钱雨楼图照》

黄景仁

天然臞隐骨嵯峨^①，破絮蒙头自苦哦。

残雪一峰相对立，不知清气落谁多。

【注释】

①天然：自然天成。臞(qu)：清瘦。嵯峨：形容山的高峻，诗中用以写人的骨骼。

【评说】

本诗选自黄景仁《两当轩集》卷一○。

黄景仁(1749—¹783)，清代诗人，字汉镛，一字仲则，自号鹿菲子，阳湖(今江苏常州)人。乾隆时诸生，少有狂名，与同乡洪亮吉齐名，人称“洪黄”。一生贫而多病，又屡试不得一第，寄食四方，卒于解州。工诗，是清诗“性灵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出入北宋诸家，豪宕感慨。有《两当轩集》。

钱雨楼，画家钱载之子钱世锡，号百泉，仲则集中有《和钱百泉杂感诗》。这首诗是题写钱氏肖像写照之上的，原诗共二首，此为其一。诗歌的前两句，生动细致地描绘了一位天生隐士的容貌和举止。他面貌清瘦，骨骼嶙峋，其生活贫困可想而知。但是他对诗艺的追求从未停辍，你看，他正用破棉絮蒙头，苦苦吟哦。“破絮蒙头”用的是宋代诗人陈师道的典故，据《王直方诗话》载：陈师道为诗苦吟，写作时常怕被声音扰乱，把小孩和鸡犬都赶出门，蒙头而卧，吟哦辛苦。钱雨楼的诗境清幽绝尘，令人击节称赞。这也许是禀受了天地造化之灵气吧，门外积满残雪的山峰，就与他相对而立，真不知满山清气落向谁人了。末句以疑问语气作结，而实乃肯定，其答案则不言自喻。这首题画诗，我们不难发现，在赞美钱雨楼嵯峨臞骨之中，隐然有诗人的自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