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艾德

不要让任何女人读这首诗！
这首诗是给男子们和他们的儿子们
以及他们的儿子们的儿子们读的！

现在，这样的时候到了：我们的心全都沉落了；
我们只记得黛艾德和她的故事，
而她的嘴唇已经成了尘土。

她曾经踏过这世界的土地； 男子们握过她的手；
他们注视过她的眼睛，说过他们要说的话，
而她回答过他们。

从那时候到现在， 已经过了一千多年，
那时候她是美丽的：她踏着生气勃勃的青草；
她观看云霞。

一千年哪！现在青草依然如故；
云霞还是和黛艾德时代的
云霞同样可爱。

但从此没有诞生过另一个女人
能如此美丽，在所有的女人中
没有一个能如此美丽。

让所有的男子走开去一同悲悼吧！
没有男子可以爱她了！没有一个男子
能够梦做她的爱人了！

没有男子可以在她面前弯腰了！没有男子
可以说——
谁能对她说什么话呢？
世界上没有可以对她说的言辞！

现在她不过是一个人们在炉边
述说着故事了！永远没有人可以成为
这可怜的女王的朋友了！

(屠岸 译)

斯蒂芬斯是英国诗坛上的神话大师，是少男少女们最钟爱的歌手。他特别善长描写虚幻的事物，尤其是他的抒情诗《黛艾德》,会使你不知不觉地随着诗人，进入到一种幻觉中去。
这首诗结构紧凑，抒情味浓，内在旋律也十分完善。首先，诗人以令人迷惑的笔调写到，不要让任何女人读这首诗！这首诗是给男子们和他们的儿子们，以及他们的儿子们的儿子们读的。读到这几个诗句，你还以为是诗人在故弄玄虚，编绕口令。其实，诗人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故意为读者设置悬念，从而进一步让黛艾德(黛艾德是凯尔特民族传说中的美女)这一传说中的人物从传说中走出来，成为现实的美的故事，说美女曾经踏过这世界的土地，而且男子们握过她的手，注视过她的眼睛，向她说过许多要说的话，黛艾德都回答过他们。这一段的笔法非常精彩，似乎没有什么高深的技巧，而是纯粹的白描，但正是这种叙述方式，把黛艾德的故事写得生动可感，仿佛黛艾德就在诗人和读者身边。但这毕竟是过去的故事了，真正的黛艾德的嘴唇已化为尘土。这里可以说是妙笔，不说黛艾德死了，而说她的嘴唇化为尘土。因为嘴唇是爱情的太阳，嘴唇消逝了，那么黛艾德就不会再给凯尔特民族的男子带来爱情的礼物。
诗人写到这里，似乎有几分失望，觉得有点生不逢时，但回忆和想象毕竟是美丽的，他想起传说中的黛艾德正踏着生气勃勃的青草，观望那不断浮动的闪着耀眼之光的云霞。此刻，诗人感叹到：一千年哪！青草、云霞和黛艾德时代差不多，但再也没有诞生过另一个女人能比得上黛艾德美丽，正如诗人在第二节里所写的， “我们的心全都沉落了。”为了弥补这种失落感，诗人要和所有的男子一同去悲悼这位美女，因为人们无法再去爱她，无法成为黛艾德的爱人，甚至想在她的面前弯腰的机会也得不到了。所以，没有什么言辞能够表达人们对黛艾德的爱慕和悲悼。因为现在，黛艾德不存在，她不过是人们在炉边述说的故事，再也没有人能够成为这女王的朋友了。
全诗是在回忆黛艾德中展开和进行的，通过对这位美女的回忆、悲悼，表现了诗人对美的崇尚， 同时反映了诗人对现实的厌倦和疲惫，想借传说来使自己变得超脱些、充实些。

(邱正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