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与奶牛

尤今

丁格尔是摩洛哥中部一个风味奇特的山城。迄今为止，它还保留着许多古老的风俗。

在一个微风轻拂的早晨，我来到一个宽敞的广场，一位摩洛哥人告诉我：

“这里，是新娘市场。每年九月份的第二个星期，要娶亲的男人，便会带着骆驼，到这里来选新娘；而那些有意出嫁的黄花闺女、想要再嫁的离婚妇人和寡妇，也都会在家人的陪同下，到广场来露脸。男人选中符合心意的女子，便当面与她亲人议价。最便宜的，可用一头骆驼来换娶；其他的，视条件的优劣而决定骆驼数目的多寡。”

此刻，站在这个空荡荡的广场上，昔日曾经听过的一则故事，突然清清楚楚地浮上了脑际。

一名海员罗拔航行到太平洋的吉尼瓦塔岛去，听到当地人沸沸扬扬地议论当地一名富商的婚事；在谈论时，人人脸上都露着揶揄的笑容。原来这位名字唤作约翰尼的富商，上个月刚刚以八头奶牛换娶了一位资质中下的妻子莎丽塔。当地人是这样形容莎丽塔的：“她相貌平平，骨瘦如柴，弱不禁风，走路时弯着腰，从不抬头，她甚至害怕见到自己的影子。”以当地的标准来说，只要付出四头奶牛，便可以换娶一位上上姿色的女子，莎丽塔呢，连一头奶牛也值不了。约翰尼这宗被视为“亏本生意”的婚姻，因而成了当地人的笑柄。

罗拔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登门造访这位被众人视为“傻子”的富商约翰尼。两人正交谈着时，约翰尼以八头奶牛换娶的妻子出现了，她身材高挑，娉娉婷婷，婀娜有致；又亮又活的眸子盛满了妩媚的笑意，气质迷人。这个女子，和众人口中的莎丽塔，有天壤之别。

当惊艳的海员把心中的感觉坦白说出来以后，约翰尼微笑说：

“没错，在结婚以前，众人觉得莎丽塔至多只值两头奶牛，莎丽塔也因此觉得自己比别人矮了一大截。可莎丽塔是我青梅竹马的友伴，我16岁离开家乡外出挣钱时，我俩已经有了婚约。如今回返故里，我要履行娶她的諾言。我刻意用八头奶牛来帮助她重新认识自己。现在，她相信，她比这岛上的任何一个女人更有价值。在我眼中，她是个最美的女子。”

罗拔若有所悟地说：“她的确是我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故事有着很深的含义。

伴侣、父母、上司、老师，都该细细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