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郭嵩焘的养知书屋 |
释义 | 郭嵩焘的养知书屋郭嵩焘,字泊琛,号筠仙,晚号玉池老人。湖南湘阴人。郭家在当地以经商和放贷而成为湘阴巨富。从曾祖父一代就“善居积,富甲一邑”,祖父更是“然诺一语,千金不惜”,到了父亲这一辈,其经营已是“日费数十万钱”。出生在这样的经商世家,使他从小就少有那种传统士大夫的轻商思想。同时,郭家三代人都是读书人,却没有走“学而优则仕”的道路。他的父亲、伯父“常和朋友以诗唱和,或一日数作,或竟日不一作,暇或出游,提诗以归,已而尽屏去,不自收拾”。这与刻苦攻读的所谓正统文人颇不协调。郭嵩焘继承了乃父之风,少习辞章,“洎壮自经始,不能专”。而且性格中有独立的气质,不肯附和世俗见解,执著追求真知。郭嵩焘与前辈所不同的是,他于道光二十七年考上了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未散馆,以协助曾国藩创建湘军有功,特授编修。历任广东巡抚,1866年被他的儿女亲家左宗棠纠参罢官回乡,在家闲居了八年之久。郭嵩焘早年钻研《周礼》,主张复三代圣王之法,平日推崇王夫之、顾炎武、黄宗羲,讲求经世致用之学。1875年重登仕途,署兵部侍郎。 郭嵩焘像 晚清时节,“千古变局”,泱泱中国气象凋耗,处处受制于西方列强。他身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和光绪五朝,以士大夫之良知,蒿目时艰,挺身而出为时局奔走呼号,为救国家于危难处心积虑。他自称年二十余便开始留心洋务,即其思想萌发于第一次鸦片战争。从青年时代起,他既做清王朝之干城,又为同侪群伦之主脑。洋务运动风起,郭嵩焘躬身先行,广泛收集有关书籍,冷静思考,衷中参西,成为洋务运动的勇者与智者。后来谭嗣同评论说:“湖南独以疾恶洋务名于地球”,“然闻世之称精解洋务,又必曰湘阴郭筠仙侍郎”。因此,他既是清末封建统治阶级的一员,又具有异端思想。 对于他的政治生涯最具意义的是在1876年。清政府正式委任他以二品顶戴,首任出使英国大臣。1878年兼使法国。这在士大夫中间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有人把他出使英国看成是士大夫的一种耻辱,更有很多好心人为他接受这项使命而感到惋惜,李慈铭在《越缦堂日记·桃花圣解庵日记》中就说:“郭侍郎文章学问,世之凤麟,此次出山,真为可惜。行百里者半九十,不能不为之叹息也。”虽说距离第一次鸦片战争已有三十余年,其间东西交往已不少,但是在死守“内诸夏,外夷狄”的士大夫心目中,仍视出使为畏途,是“情类质子”,“形同寄生”,几乎是与魔鬼禽兽打交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年近花甲的他忍辱负重,毅然受命。 1877年1月,他偕副使刘锡鸿、参赞黎庶昌、张德彝等一行三十余人到达英国。欧洲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一下子使郭嵩焘眼界大开,而且欧洲的议会政治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定法、执法、审法,分而任之,不责于一身;权不相侵,故其政事纲举目张,粲然可观”。在他到英国不久,就将赴英途中的见闻,加入个人的感想,写成了《使西纪程》一书,寄送总理衙门。书中斥责了中国士大夫的守旧固陋,盲目自大,字里行间不乏对西方文明的溢美,说:“彼土人才实胜中国,为能养之而使尽其学,用之而使尽其职。”在给友人翁同龢的信件中写道:“西洋立国,政教修明,自有本末,与历史上的夷狄,情形绝异。”在他认为,首要的问题是学习西方的“本”,而不是洋务派强调的“末”。他说:“故夫政教之及人本也;防边,末也。”“知其本而后可以论事之当否,知其末而后可以计利之盈绌。”①他认为学习西方的“本”是中国立国之基,学习其“末”则是谋富强之术。这些言论深深刺痛了那班冬烘先生。同时,郭嵩焘对那些只知西洋“坚船利炮”的洋务派也不无讥讽地批评道:“知有兵事,然而不知民政,知有外交而不知有内政,以为吾中国之政教风俗无一不优于他国。”②由此他要求取法于西方之政教,终为保守势力所不容,在李鸿藻等人的鼓动下,一道“有二心于英国,欲中国臣事之”的奏章参劾郭嵩焘,在一片讨伐声中,清政府下令销毁《使西纪程》字板,禁止刊行。 此后不久,翰林院编修张佩纶上疏,要求将他撤职。这样一来,郭嵩焘只好自行引退,奏请因病销差。1879年,郭嵩焘怀着悲凉的心境,在出使期限尚未满三年的情况下,黯然回国,“贸然不敢赴京”,称病乞休,径直返乡,从此退出官场。即使回到湖南湘阴老家,家乡士子也没有让他消停,他们集会声讨,还企图捣毁他的住宅养知书屋。在逆境之中,他只好沉浮书海作为精神寄托。他撰题的养知书屋内联“无补清时,终老书丛原宿志;偶谈瀛海,重摊诗卷记前游”,流露出一些时值晚年,纵然有振衰起弊之策,也时日不多的无奈心绪。郭嵩焘死后,人们对他的误解愈来愈深,甚至不准赐谥,不准国史馆立传,他长期被人诬为崇洋媚外的“卖国贼”。 郭嵩焘存世著作有:《礼记质疑》、《大学中庸质疑》、《周易释例》、《养知书屋遗集》、《郭嵩焘日记》等。他在研治儒经时,能够客观、公正地对宋儒提出批评,敢于对最有权威性的朱熹《四书集注》提出质疑,著有《中庸章句质疑》、《大学章句质疑》。他认为“《章句》之书,求之过密,析之过纷”,同时指出其中一些解释不符合经典原意。其次,从“道”的层面看,他对儒经的新的诠释系统,引发变革的不仅是“学”,亦可能是“道”。 郭嵩焘英式版画像 郭嵩焘归国后,仍积极参与洋务运动,主张学习西方科技,兴办路矿,整顿内务,曾主讲城南书院。近人李肖聃著《湘学略》,其第十七章即《玉池学略》,赞他“养知卓识,前无古人,远持龙节,声动西邻”,“百世之师,文章满家,鸾凤其仪”,有“当时雏凤嗟衰朽”之叹。《湘雅摭残》说他“抚时感事,铸史熔经,气雄格老,在咸同诸老中别树一帜”。 他的养知书屋的“养”字,可释作陶冶、修养。《孟子·尽心》上篇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下篇曰:“养心莫善于寡欲。”“知”,在这里指知性、知识。“养知”者,读书修身也。在他看来:“今且问人心风俗所以日坏,其本源何在?在人心不肯向学而已。”因此他要人们“日读经史”。“养知”,属重要的传统士大夫观念,正统的儒家从来就认为“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所以行之者一。一则诚也。”因此,“致知,但知止于至善。”①郭嵩焘对西学采取开放、兼容的方针,来源于“积诚”、“研几”以掌握天下大势的思想方法和“实事求是之效”的社会功利态度。譬如他说:“尝论天下事只坐一‘几’字。非徒大政之行、大变之生,知几之君子所必争也……周子屡言几,诚哉其知天下之变而妙理势之通者也。”正由于观察到“天人之变”与“理势之通”,故而他坚决主张从各个方面学习西学、西艺以至西政。尽管到了郭嵩焘的时代,“知”的内涵已有了不同,但宋二程所谓“致知在格物”与“学莫大于致知,养心莫大于礼义”②的训导仍然是养知书屋主人的座右铭。 郭嵩焘或多或少对西洋美术也有所偏爱,曾以西画法作过画像,这在当时的士大夫也是不多见的。王先谦就为此写过《郭筠仙先生西法画像序赞》,曰:“光绪元年乙亥,郭筠仙先生以兵部侍郎奉命为出使英法大臣,中朝使臣驻外国自此始。越四年己卯,先生还朝,以疾乞休。其明年,曾劼刚通侯自海外寄归英人石印先生画像。又九年,为光绪十五年己丑,先谦始拜观于长沙。” 就这一话题,王文曰:“近世人言西学,务师外人所长为富强计。而拘墟之徒,以为当一扫刮绝。持论互为是非。先生于泰西利用之道,推究本末,其有利无弊者,必思仿而行之。至势所难为,或时有未可,不肯徇众志为苟同。如近与合肥相国书,力言铁路不可行于中国是也。驻西二岁,费国帑不逾八万金。在英时,遇各国公会,必身帅从官往,众颇苦之,而先生以为邦交之义当然,且裨益中外机宜,卒事如一日。以此见先生谋国之忠,足以契帝心而孚公论者,非庸众所庶几。外人之敬慕,固不足为先生异也。系以赞曰:大西之通,粤自有明。圣皇布化,旁流八瀛。遂环地球,咸集户庭。曷以妥之?柔远有经。皇命重臣,往驻法英。邦则有交,夷亦有情。毋俾不通,以干皇灵。先生在西,察事知萌。挈其纲要,用赞机廷。凡百究图,维勤维诚。西人大欢,伛偻将迎。公归讴思,托于画形。抟抟海天,岳岳荣名。紫光作绘,耀此先声。” 综观养知书屋主人的言与行,王先谦的诗文,可谓是评价适当。 郭嵩焘另有斋号室名“梓木山庄”、“萝华山馆”、“微息斋”等。所作《跋亡儿遗稿后》,曰:“咸丰八年,余以翰林入直南斋,寓居海淀澄怀园直庐。故名食笋斋,祁文端师为署书。其后归粤东,所居左偏有竹千竿。治隙地为斋,取文端师书揭之。亡儿读书其中,意甚乐其清幽也,书画小章,皆用食笋斋为名。”①这许多斋号室名都记录他的人生轨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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