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振铎《访笺杂记》赏析

郑振铎《访笺杂记》原文

   1933年，北平荣宝斋以木板彩色水印印刷了鲁迅、西谛(郑振铎)合编、自费刊行的画册《北平笺谱》。这是一套诗笺图谱选集，共六册，内收人物、山水、花鸟笺332幅。

本篇即具体、详细地叙写了为与鲁迅合编《北平笺谱》而在北平琉璃厂一带字画店访求笺纸图谱和交涉印刷、访问画家与刻工的过程。作者采用按时间先后顺序的记叙方法，因而使得文章条理清晰、脉络分明。

作者先从十余年前搜求明代雕版画，后推及于画谱及他书之有插图者谈起，说明自己过去未注意笺纸。后来虽然一度“颇为之心动”，赞赏其刻工的精细，但仍作为礼物送人。以此作为铺垫，引出下文刻意访求笺谱，突出在鲁迅对笺纸远见卓识的影响下，转而刻意访求。如此，文章便有了一种曲折有致的韵味。

下文转入在北平访求笺样和设法进行印刷笺谱的过程。这番过程读来并不枯燥，因为作者对“访笺”倾注了深厚的感情。如说在淳菁阁，“在那里很惊奇的发现了许多清隽绝伦的诗笺，特别是陈师曾氏所作的，虽仅寥寥数笔，而笔触却是那样的潇洒不俗，转以十竹斋、萝轩诸笺为烦琐、为做作。像这样的一片园地，前人尚未之涉及呢。我舍不得放弃了一幅”，对艺术精湛的笺纸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作者构思，除以诗笺这一事物与时间次第作为双重线索外，叙写访笺过程，又以空间位置为线索，按照方向与位置结构起来，形成了一幅严谨有序的构思轮廓。如记到琉璃厂访笺，先总提一笺：“由淳菁阁再往西走，第一家是松华斋；松华斋对门在路南的是松石斋，由松华斋再往西，在路北的是懿文斋。”然后按照空间位置先后叙写在松华斋、松石斋、懿文斋的访笺情况。又如叙写第三次到琉璃厂访笺，也采用按空间位置为线索，叙写在荣宝斋、静文斋、荣禄堂、宝晋斋、成兴斋、彝宝斋访笺的过程。这样按照一定的空间位置叙写，原本纷繁复杂的过程就变得井然有序，缜密严谨。

作者在叙写了三次到琉璃厂访笺所得后，绾结道：“以上数次的所得，都陆续的寄给鲁迅先生，由他负最后选择的责任。”“这部北平笺谱所以有现在的样式，全都是鲁迅先生的力量——由他倡始，也由他结束了这事。”这一绾结，起了承上启下的作用，文章环环相扣，严谨周密。

叙写了访笺所得之后，文章转而叙写访笺过程中的失望与徒劳，与各家交涉印刷的艰难，访问画家和刻工所费的工夫，既使文章波澜起伏，也使文章内容更符合题目《访笺杂记》的要求。

文章叙写访问刻工的姓氏，作者先议论笺谱刻工的重要性，然后再叙写访问刻工姓名的曲折过程。经多方访问，终于弄清刻工的姓名，得以在《北平笺谱》中一一注明。因此作者欣然写道：“当此木板雕刻业像晨星似的摇摇欲坠之时，而复有此一番表彰，殆亦雕板史末页上重要的文献。”与世俗观念相反，作者极其重视普通劳动者的创造性，显得相当动人。

文章结尾，作者写道：“对此数册之笺谱，不禁也略略有些悲喜和沧桑之感。自慰幸不辜负搜访的勤劳，故记之如右。”由此可以看出，为了整理和弘扬祖国的文化艺术遗产，需要付出多么辛勤的劳动和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