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华清宫绝句三首

(唐)杜牧

长安回望绣成堆①,山顶千门次第开②。
一骑红尘妃子笑③,无人知是荔枝来④。
新丰绿树起黄埃⑤,数骑渔阳探使回⑥。
霓裳一曲千峰上⑦,舞破中原始下来⑧。
万国笙歌醉太平⑨,倚天楼殿自分明。
云中乱拍禄山舞⑩,风过重峦下笑声(11)。

【题解】
杜牧这三首绝句，写路经华清宫想到玄宗、杨妃故事，因生褒姬烽火一笑倾周之慨。其第一首最为脍炙人口，通过送荔枝这一典型事件，揭露了玄宗与杨贵妃骄奢淫逸的生活。语句精警，影响深远，苏轼《荔枝叹》:“宫中美人一破颜，惊尘溅血流千载。”即取其意。
【作者】
杜牧，晚唐诗人，生平见前江苏《泊秦淮》诗。
【注释】
①回望：回头遥望。绣成堆：谓骊山及其两旁的东绣岭、西绣岭林木葱茏、花草繁茂，殿阁耸立，犹如锦绣堆积而成。②千门：极言山顶建筑之多。次第开：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开。③一骑红尘：代指使者。妃子：即杨玉环。④荔枝：我国南方生长的一种水果， 《新唐书·杨贵妃传》:“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乃置骑传送，走数千里，味未变已至京师。”又有“州县以邮传疾走，七日七夜入京，以称人意，人马僵弊，死望于道，百姓苦之”。⑤新丰：故县名，故城在今临潼县东北。⑥原注：“帝使中使辅璆琳探禄山反否？璆琳受禄山金，言禄山不反。”事见《资治通鉴》卷二一七。渔阳，郡名，治在今北京密云县西南，此借指当时安禄山所守之幽州。⑦霓裳一曲：即《霓裳羽衣曲》。葛立方《韵语阳秋》: “明皇每用杨太真舞，故《长恨词》云：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曲。’……厥后文人往往指《霓裳》为亡国之音。”⑧黄淑粲《唐诗笺注》:“‘舞破中原始下来’,造句惊人，奇绝痛绝。”⑨万国：万方，全国。笙歌：奏乐歌唱。⑩云中：喻宫殿之高。乱拍：繁乐，多种乐器合奏。禄山舞：安禄山能作胡旋舞。《新唐书·安禄山传》:“杨贵妃有宠，禄山请为贵妃养儿，帝许之……(禄山)晚益肥，腹缓及膝，奋两肩若挽牵者乃能行，作胡旋舞帝前，乃疾如风。”⑾重峦：山峰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