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臣与太宗

原文
杜如晦少聪悟，精彩绝人。太宗引为秦府兵曹¹,俄改陕州²长史。房玄龄闻于太宗曰：“余人不足惜，杜如晦聪明识达，王佐之才。若大王³守藩⁴,无用之；必欲经营四方，非此人不可。”太宗乃请为秦府掾⁵,封建平县男⁶,补文学馆学士。令文学褚亮为之赞⁷曰：“建平文雅，休⁸有烈光。怀忠履义⁹,身立名扬。”贞观初为右仆射，玄龄为左仆射。太宗谓之曰：“公为仆射，当须大开耳目，求访贤哲，此乃宰相之弘益。比闻听受词诉，日不暇给，安能为朕求贤哉！”自是台阁规模，皆二人所定。其法令意在宽平，不求备以取人，不以己长格物。如晦、玄龄引进之，如不及也。太宗每与玄龄图事，则曰：“非如晦莫能筹之。”及如晦至，卒用玄龄之策。二人相须以断大事，迄今言良相者，称房、杜焉。及如晦薨¹⁰,太宗谓虞世南曰：“吾与如晦，君臣义重，不幸物化¹¹,实痛于怀。卿体吾意，为制碑也。”后太宗尝新瓜美，怆然悼之，辍其半，使置之灵座。及赐玄龄黄银带，因谓之曰：“如晦与公，同心辅朕，今日所赐，惟独见公。”泫然流涕。以黄银带辟恶，为鬼神所畏，命取金带，使玄龄送之于其家也。

选自《隋唐嘉话》

注释
1.兵曹：官名
2.陕州：地名，在今河南省。
3.大王：即唐太宗。
4.守藩：只做王不做皇帝。
5.秦府掾：秦王府的官员。
6.男：古代爵位中的一种，即男爵。
7.赞：一种文体。多用于颂扬某人。
8.休：美善的意思。
9.怀忠履义：怀着忠心讲求仁义。
10.薨：古代称侯王死叫做薨。
11.物化：表示死的一种委婉说法。
释义
杜如晦年轻时，不但精明能干，而且举止潇洒异常。唐太宗就用他做了兵曹，以后又改为陕州长史。房玄龄对唐太宗说：“如果大王只想做王，不做皇帝，那么不用杜如晦没关系。但是如果大王想统一全国，就非用他不可。”唐太宗于是让杜如晦做秦府掾，并赐他为建平县男爵。后来，又加封他为文学馆学士，还命令褚亮作赞美文章来称颂他。赞文是这样写的：“建平文雅，既美善又有烈光，怀着忠心讲求仁义，立身扬名。”贞观初，唐太宗命杜如晦为右仆射，房玄龄为左仆射。太宗对他们说：“你们身为宰相，一定要虚心听取大家的意见，寻访品德高尚、有真才实学的人。这就是宰相的职责。现在听说你们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处理诉讼问题，那么，怎么能有精力去选拔物色贤良精干的人才呢？”唐太宗命令他们制定朝廷的重大制度，他们两人制定的法令宽松适度。在选用人才方面，他们并不求十全十美的人，也从不用自己的专长来苛求别人。唐太宗每次找房玄龄商议大事，房玄龄总要说：“这样的事，只有杜如晦才能筹划。”但是，等杜如晦来了，最后，还是用了房玄龄的办法。大家都十分敬重他们两人。等到杜如晦去世，唐太宗对虞世南说：“我与如晦，君臣之间，情义非常重，现在他不幸故去了，我心中十分悲痛。请你体察我的意图，为他树碑立传吧。”当时，人们认为，黄银带可以辟邪，鬼神也怕它。唐太宗就送黄银带给房玄龄，并对他说：“如晦和你，同心辅助我，今日赐带，却只能见到你。”说完，痛心流泪了。太宗又命令再取一条黄银带让房玄龄送到杜如晦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