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贺铸《梦相亲》 |
释义 | 贺铸《梦相亲》《梦相亲》 清琴再鼓《求凰》弄,紫陌屡盘骄马鞚。②远山眉样认心期,流水车音牵目送。③ 归来翠被和衣拥,醉解寒生钟鼓动。此欢只许梦相亲,每向梦中还说梦。④ 【注释】 ①梦相亲:本篇词调为《木兰花》,“梦相亲”是作者根据文义改题的新名。亦自残宋本《东山词》卷上抄出。②“清琴”句:《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载相如与临邛令王吉共赴临邛富人卓王孙家宴会,“酒酣,临邛令前奏琴曰:‘窃闻长卿(相如之字)好之,愿以自娱。’相如辞谢,为鼓一再行。是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缪与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相如之临邛,从车骑,雍容闲雅甚都;及饮卓氏,弄琴,文君窃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既罢,相如乃使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与驰归成都。”据后人说,所奏之曲为《凤求凰》。鼓,叩击。此谓奏琴。弄,曲名后缀,主用于琴瑟。“紫陌”句:《世说新语·雅量》:“庾小征西(庾翼)尝出未还,妇母阮是刘万安妻,与女上安陵城楼上。俄顷翼归,策良马,盛舆卫。阮语女:‘闻庾郎能骑,我何由得见?’妇告翼,翼便为于道开卤簿盘马。” 紫陌,繁华的街道,多指京城而言。骄,马壮健貌。鞚,有嚼口的马络头。③远山眉:晋·葛洪《西京杂记》卷二:“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心期:心愿。流水车:汉·刘珍等《东观汉记》卷六《明德马皇后传》:“车如流水,马如游龙。”南朝梁·沈约《相逢狭路间》:“相逢洛阳遒,系声流水车。” 目送:见前《横塘路》篇注③。按以上四句,双起双承,应作一三二四读。一、三句叙一事,二、四句叙另一事。④欢:情人。“每向”句:《庄子·内篇·齐物论》:“方其梦者,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五九六:“如人梦中说梦所见种种自性。如是所说梦境自性都无所有。何以故?……梦尚非有,况有梦境自性可说?”白居易《读禅经》:“梦中说梦两重虚。” 【译文】 我爱上了一位姑娘,却没有机会和她接近。在大庭广众的宴会上,我曾一再借琴声向她吐露爱慕之情,从她的眉宇间,我看出 她对我也有那份心。今日春游踏青,她的香车在京城的大街上驰骋,我骑着骏马跟前撵后地转圈圈,可最终只能目送香车远去,耳畔空留下一串车声辚辚…… 喝了一通闷酒,回得家来我倒头便睡,抱着被褥,也不解衣襟。待到酒醒,但觉浑身发冷,耳边已响起了清晨报时的钟点鼓更。啊,我心爱的人儿,只能够在梦里和她热热亲亲,可悲的是,我还常常在梦里向她诉说那些美好的梦境! 【集评】 近代·夏敬观:“‘牵’字新。意新。”(手批《强村丛书》本《东山词》) 【总案】 这是一首十分精彩的爱情词,末二句尤为新警。心爱的人儿,偏只能在梦里和她耳鬓厮磨,情已堪怜;却又“梦里不知身是客”(南唐·李煜《浪淘沙》),还要向伊诉说这种种温馨之梦,即更见凄惋;乃似此“梦中说梦”之“梦”,且每每发生,不止今夕一枕而已,其哀感顽艳之程度何可复加?两句中正不知有多少重刻骨的相思、铭心的记忆、含泪的微笑与带血的呻吟!一篇之警策,全在这里了。“梦里相亲”,但凡被爱神丘比特之箭射中了心灵的热恋之人,几乎无不有此情幻,是属对于实际生活现象的直观,诗家、词家、小说家、戏剧家人人能道,还不足为奇;而“梦中说梦”,则恐非人们——包括作者本人之实所曾经,不能不说是建筑在现实生活基础上的艺术虚构或对于生活现象所进行的艺术加工和再创造了,正是在这一点上表现出词人的匠心独运。成如容易却艰辛。它决非浅于情者对客挥毫之际可以立就的,而是由爱情间阻的极端痛苦这一巨大而沉重的精神负荷从词人的灵魂中压榨出来。因此,其醇如酎。诚然,此二句似从《庄子》和佛经中得到启发。但前人以“梦梦”为理喻,体现着冷静的思辨色彩;词人则翻作情语,表达出炽热的感情光华。由道家之玄谈、释氏之禅说的语言机锋发展为诗人情词中的艺术杰构,可谓“冰寒于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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