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贞烈墓记 |
释义 | 贞烈墓记本篇选自《觅灯因话》卷一。据作者小引称:书名《觅灯因话》是取义于“盖灯已灭而复举,阅《新话》而因及”。可见,此书与《剪灯余话》一样,同是取法《剪灯新话》之作。此书仅二卷八篇,无论是思想性,还是艺术性都比《新活》、《余话》等而下之。 据作者讲,《因话》一书作于万历二十年壬辰(1592),其时已是明代末期。有客为其“道耳闻目睹古今奇秘,累累数千言”,于是“择而录之”。而《贞烈墓记》一篇实取材于元代陶宗仪《辍耕录》卷十二所记,在文学上也颇多因袭之处,不过较《辍耕录》为详。 这是一篇阐扬女子贞烈的故事。但通过主人公郭氏的被逼自尽,郭氏丈夫的无端被祸,揭露了元末社会的暗无天日,表达了作者对恶势力的愤慨和对善良无辜者的同情。对我们认识封建社会的丑恶也是有意义的。 郭氏是郭老的独生女,“聪慧有色”,“略通书数”。十七岁时嫁给同里的一个旗卒。由此可见,郭家是很朴实的平民百姓。她“姿色甚丽”,但并不想以色相去高攀豪富势力之家,而是安于贫贱,可见她是不图荣华,不慕虚荣之人。 最可贵的是她以柔弱之质,敢于反抗邪恶,表现了对爱情的坚贞,和“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坚毅品格。对李奇的百般调戏引诱,她“毅然”拒之,在丈夫蒙冤入狱后,她“茕茕一身,乃躬馈于卒,哀号载道;归则闭户绩纺”。使那些抱有“觊觎之心”的“恶少年与吏胥皂隶辈”,“不敢一至其家”,可谓持身严谨,正气凛然。在那样黑暗的社会中,在一群色狼的环伺下,一个伶俜女子,既要照顾狱中丈夫,又要抚育一双儿女,其艰难困顿,可想而知,而郭氏却心如铁石。当丈夫要她在他死后嫁给叶押狱时,她说:“尔之死,以我故;我又能二适以求生乎!”这里固然有她深受封建礼教影响的一面,而更重要的则是她抱定了一死与黑暗社会和邪恶势力抗争的决心。在当时,郭氏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自杀,可以省却无穷的烦恼,脱离人间地狱,这只须刹那的痛苦;另一条是改嫁,这要承受巨大的社会舆论的压力和人们的岐视,长期忍受着精神上的折磨,实际上也是一种慢性自杀。与其长期忍受煎熬,倒不如一死了之。郭氏之死,实际上是社会环境的逼迫,是受封建礼教的戕害,是封建制度的罪恶。 当然郭氏还抱有一种幻想,就是希望以自己的死,换取丈夫的解脱。郭氏的希望,本来非常渺茫,连郭氏自己也没抱有太大把握。不料,郭氏死后,大显灵异,竟使冤狱平反。这不仅使作品蒙上了神怪的色彩,也大大削弱了作品的思想性。 郭氏之夫虽然得释,然而这场无妄之灾已使他家破人亡,无辜的搭上了妻子一条性命。作品既突出描写了郭氏的“贞烈”,也描写了她作为母亲对儿女的无限慈爱。她在决定去死之前,安排好儿女。虽然她不能有更好的安排,但毕竟尽力而为了。作品对郭氏此时的心理刻画真实、生动,催人泪下,具有感人的艺术力量。 作者通过这个故事,展现了一个魍魉横行的鬼域世界。不仅李奇挖空心思,“百计”调戏郭氏,并“日夜夤缘,欲速杀其夫”;恶少年、吏胥、皂隶辈对柳氏也“无有不起觊觎之心者”。作者还塑造了一位以伪善面目掩盖卑鄙目的的叶押狱这样的伪君子。他对郭氏同样垂涎三尺,但有意于郭氏的大有人在,这些人的势力又比他大;而郭氏也决非强力所能屈服,所以,他采取另一种隐蔽而迷惑人的方式,“欲以情感之”。他这一招果然灵验,使郭氏之夫“感激入骨”堕其奸术。而背后,他则唯恐其夫不死。作品描写他的工于心计十分成功。这种奸邪之人,在表现方法上与横暴之徒迥然有别,而实质上并无二致。这样的典型人物对于我们更深入地认识封建社会,是有一定意义的。正是以上这些邪恶势力,织成了一张昏天黑地的罗网,象郭氏夫妇这样的平民百姓,只有忍辱含冤,而不可能是他们的敌手,所以,他们的悲剧是必然的。 作品对各级官吏进行了揭露和鞭挞:如欲强占人妻而构人死罪的李奇,不问青红皂白就草菅人命的县官,不是穷凶极恶,就是颟顸糊涂,甚至连“封建王法”都不屑一顾,其残贼百姓的劣迹就可想而知了。而这些人正是封建统治的基础,作品暴露了他们的丑恶,也就是揭穿了封建统治者的真正面目。 作品最后以冤狱平反结局,这既反映了作者同情善良的态度和良好愿望,也反映了作品的局限性,这也正是作者的局限。 全篇文字朴实,很少藻绘。这既反映了隆庆、万历间文章“气体苶然”的总趋势,也反映了传奇小说的每况愈下,与当时蓬勃兴盛的白话小说相比,实在相形见绌。一直到《聊斋志异》出现,才扭转了这一颓势。但本篇在总体上仍不失为一篇佳作,人物性格的刻画,故事情节的曲折跌宕,人物性格塑造的各具特色,特别是郭氏心理的描摹,都可见作者的匠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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