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人为一，人外无诗，诗外无人，其面目也完。

【注释】

选自清·龚自珍《书汤海秋诗集后》。

面目：精神，面貌。

完：指诗歌创作摆脱束缚，充分表现诗人个性。

【赏析】

龚自珍是近代一位具有叛逆思想的诗人和散文家，诗、词、文兼擅，以诗文成就最高。他强烈要求个性解放，在诗歌中追求“童心”，在杂文里要解除对“病梅”的束缚，这些都鲜明地表现出对封建思想的叛逆。他的《书汤海秋诗集后》倡导“诗与人为一”说，并提出了一个新的论诗标准——“完”，是他要求个性解放在文学理论方面的体现。他说：

“诗与人为一，人外无诗，诗外无人，其面目也完。”

意思说：诗与诗人合二为一，人的个性外无诗，诗之外无人的个性，作品的精神风貌充分体现出诗人的个性品格。

龚自珍论诗，主张无拘无束地抒发个人的真情实感，充分表现诗人独特的创作个性。他在诗品和人品方面都推崇陶渊明和李白，反对“言不由衷”、流于空谈的“伪体”诗风，倡导“诗与人为一”说，认为李白、杜甫、韩愈、李贺、李商隐、吴梅村等人的诗歌，都是真性情的自我表现，达到了“人外无诗，诗外无人”的艺术境界。从他们的创作经验中，他提出一个崭新的论诗标准——“完”。他在《书汤海秋诗集序》中说：“何以谓之完也？海秋心迹尽在是，所欲言者在是，所不欲言而卒不能不言在是，所不欲言而竟不言，于所不言求其言亦在是。要不肯挦撦他人之言以为己言。任举一篇，无论识与不识，曰：此汤益阳之诗。”

这里，龚自珍明确指出，诗歌应该鲜明地烙下作者自己性格的标记，做到诗如其人。他在《识某大令集尾》中说：“文章虽小道，达可矣，立其诚可矣。”完也就是达，是要求诗人把自己在封建压抑下“所欲言”的东西、“所不欲言而卒不能不言”的东西统统表现出来，并且让读者能够“于所不言求其言”，只有这样，才能说得上是“完”。而要做到“完”与“达”，必须“立其诚”，专心抒发真情实感，达到“诗与人为一”，而不能“挦撦他人之言以为己言”。

龚自珍的诗论主张和创作实践，打破了清中叶以来诗歌重格调、形式僵化的局面，开一代关心国事民情的风气，对后来资产阶级维新派和革命派诗人产生了积极而又深刻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