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读书城南(节选)》 - 唐·韩愈

[唐]韩愈

人不通古今，马牛而襟裾。

“符”是韩愈的儿子，“城南”指韩愈的别墅。这是韩愈为教诲和勉励正在城南别墅苦读的儿子而作的一首长诗。此处选析其中两处与读书有关诗句。

综观全诗，思想内容浸透了孔子“学而优则仕”的陈腐观念，且多少流露了对劳动人民的一些偏见。但是，诗中也不乏闪光的哲理，对今天的读者仍有一定的启发。这里着重谈两点。

一、读书是造就人才的重要途径。

诗歌一开始就以木料作比喻，形象地告诉人们：同是木料，经过匠工不同的加工，有的就做成了车轮，有的则做成了车厢，成为形状完全不同的两样物件。然后，诗人以木喻人，指出同样是人，由于所受的教育不同——有的读书，有的不读书，于是便出现了差别，分出了贤愚，成了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人之能为人，由腹有诗书”，人，只有读了书，才能以诗书的规矩要求自己、规范自己，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人；反之，“人不通古今，马牛而襟裾。”不读书就不能以诗书的规矩处事做人，那么，人就等于是穿着衣裳的马牛，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

从诗中的其他诗句可以清楚地看出，韩愈所阐发的是儒家传统的读书价值观，这是不足取的。然而，读书毕竟是增长知识、通晓古今的一条重要途径，这却是事实。因此，只要我们剔除儒家传统的读书价值观中的消极内容，那么，就可以认定：读书是有价值的，其价值就在于可以培养人、造就人。在正确观点指导下的读书，如同在正确观点指导下的社会实践一样，是培养和造就人才的重要途径。任何“读书无用”的思想，都是错误的。

二、读书贵勤、贵多。“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历来是激励人们勤学苦读的古训，只要一提这两句古诗，任何有志于事业学问的人都会激起心中的波澜。韩愈“诗书勤乃有，不勤腹空虚”的诗句，与上行的两句古诗讲述的是同一个道理。诗人指出：人们都以为金银是宝贵的，殊不知文章比金银更宝贵；而人要能具有丰足的道德文章，就必须在书本的田野上辛勤“菑畬”，即辛勤耕耘。诗人还指出一种令人深思的历史现象：“不见公与相，起身自犁鉏；不见三公后，寒饥出无驴”。这就是说，贫寒人家的子弟，多能苦读、勤读，并因此而跻身于公相之列；而沿袭多代的公相子弟，则懒于读书，疏于思索，最后家道衰落，以至出门无驴。如果舍弃读书做官的旧观念不说，这实在是体现了历史的辩证法，很能发人深省。毛泽东所引用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周恩来一再以清代八旗子弟的教训告诫青年，其对历史经验的概括，是一脉相承的。

读书不但贵勤，而且贵多。“潢潦无根源，朝满夕已除”。“潢潦”是又浅又小的水池。这种水池，因无源头活水的不断补充，因此，即使早晨注满了水，经过一天的阳光照射和蒸发，晚上就会干涸了。读书亦然。读书太少，知识太浅，在实际运用中很快就会捉襟见肘，深感不足。这就是古人所说的“书到用时方恨少”。如果读书多了，知识积累深厚，那么，在实践中就可以左右逢源，应付裕如。一般说来，“勤”与“多”是统一的，能勤读就能多读。因此，若要占有丰富广博的知识，归根到底还是靠一个“勤”字。

韩诗本来是以深险怪僻为其主要特征，但他的哲理诗却多为通俗之作，这首赠儿诗以及《赠别元十八协律六首》等，都明白如话，体现出另一种风格。这或许与他喜欢以文为诗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