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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 菁菁者莪
释义

菁菁者莪

〔原文〕
菁菁者莪,(韩菁作蓁。)
在彼中阿。
既见君子,
乐且有仪。
(莪、阿、仪,歌部。)
菁菁者莪,
在彼中沚。
既见君子,
我心则喜。
(沚、子、喜,之部。)
菁菁者莪,
在彼中陵。
既见君子,
锡我百朋。
(陵、朋,蒸部。)
汎汎杨舟,
载沉载浮。
既见君子,
我心则休。
(舟、浮、休,幽部。)
〔译文〕
茂盛的萝蒿,长在山丘上。已经见到君子,既快乐又有礼仪。
茂密的萝蒿,长在沙洲上。已经见到君子,我心中无比欢喜。
茂盛的萝蒿,长在丘陵上。已经见到君子,胜过赏我一串钱。
水中泛着杨木船,一会沉下一会浮起。已经见到君子,我心中乐滋滋。
〔评介〕
《菁菁者莪》 四章,章四句。《诗序》说《菁菁者莪》“乐育材也。君子能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是诗主旨无争论。唯朱熹《诗序辨说》云:“此《序》全失诗意”。《诗集传》亦云:“此亦燕饮宾客之诗”。朱熹此说似本《左传》文公三年:“公如晋,晋侯飨公,赋《菁菁者莪》。庄叔以公降拜,曰: ‘小国受命于大国,敢不慎仪?君贶之以大礼,何乐如之?抑小国之乐,大国之惠也。’”春秋之世,赋《诗》常断章取义,为我所用,非必《诗》之本义,朱熹忽视了这个基本事实。虽然 “朱子释 《子衿》、《菁菁者莪》二诗皆不从《小序》,而自立新说。及作《白鹿洞赋》,中有曰:广《青衿》之疑问。又曰: 乐《菁莪》之长育。门人问其故,答曰: 旧说亦不可废。可见朱子传《诗》之意,只为从来遵《叙》者株守太过,不能广开心眼,玩索经文,领其微旨。故悉扫旧诂,别开生面,为学《诗》者示一变通之法,以救后学之滞,俾与古注相辅而行。原不谓《集传》一出,便可尽废诸家之义也。” (陈启源《毛诗稽古编》)故《菁菁者莪》之类名篇,“约定俗成谓之宜,非有确证,骤难改易也。”
此诗以学子的口吻,称颂君子“乐育材”,抒发“既见君子”的喜悦之情。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菁菁,盛貌。莪,萝,蒿也。《本草纲目》称为抱娘蒿。中阿、阿中。阿,大丘陵。这两句是以莪的生长环境起兴。二、三章开端皆然,“在彼中沚”,沚,水中小洲。“在彼中陵”,陵,大土山。各章三四句写“我”的心情。“既见君子,乐且有仪”。君子,指教师,即 “乐育材”者。据王先谦引徐干《中论·艺纪篇》说:“先王之欲人之为君子也,故保氏,掌教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故《诗》曰: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美育人材,其犹人之于艺乎?”(《诗三家义集疏》)诗中“君子”为指“保氏”,掌管教育的官吏。四川辞书出版社《诗经楚辞鉴赏辞典》把“君子”释为 “受过教育的子弟”,显系误解。“乐且有仪”,是说学子见到君子时的喜悦心情,“非所见者”——君子喜也,故此处译为:“已经见到君子,既快乐又有礼仪”。二、三章三、四句意思与此相近。“既见君子,我心则喜。”“既见君子,锡我百朋。”“喜”,即首章之“乐”。“锡”,赐。“朋”,古人用贝壳作钱币,五贝为一串,两串为一朋,百朋,言钱多也。《两周金文大系考释》所收一百六十二件,记锡贝者有二十一件。“彼时锡贝固常事,锡贝百朋,则诚得禄多矣。”(陈子展《诗经直解》)“锡我百朋”,意谓得到老师的教诲,学到知识和本领,胜过“百朋”,是无价之宝。四章以“汎汎杨舟,载沉载浮”起兴,汎汎,飘浮的样子。杨舟,杨木制作的船。犹柏木为舟,谓之柏舟; 松木为舟,谓之松舟矣。谓杨木船飘浮水中,时而沉下,时而浮起。此番行船,随波逐流,令人堪忧。而今有幸得到老师的教导,学有方向,学有榜样,不再是无人教管,放任自流的学子了,使“我”感到无比喜悦。“我心则休”,休,《广雅》释为喜。
这首诗旨在赞美“君子能长育人材”,却不从正面落笔,而从“我”既见君子之后的心情透露出来,“我心则喜”,“我心则休”,足使读者联想起君子育人的种种景况。可谓言在此,意在彼,富有隽永的情味。诗各章一、二句均为起兴,然而,一、二、三章以“莪”在彼某地起兴,末章却忽变以 “汎汎杨舟,载沉载浮”起兴,寓变化于整齐之中,新颖别致。前三章言“因育材之有地,喜己材得成也。”(何楷《古义》)末章以舟之载物,时沉时浮之惊险起兴,有力衬托了“育材”者之作用。陈奂释云:“沉浮,犹重轻,重者舟亦浮,轻者舟亦浮。以言物不论重轻,舟无不载,喻才不论大小,朝无不用也。”(《诗毛氏传疏》)此将杨舟沉浮视为比,兴中有比,亦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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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2 13:2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