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澄迈驿通潮阁二首(其二)》

苏轼《澄迈驿通潮阁二首(其二)》

余生欲老海南村，帝遣巫阳招我魂。^②

杳杳天低鹘没处，青山一发是中原。^③

【注释】 ①澄迈驿：设在澄迈县(在今海南省北部)的驿站。通潮阁：一名通明阁，在澄迈西，是驿站上的建筑。②帝：天帝。巫阳：古代女巫名。《楚辞·招魂》：“帝告巫阳曰：‘有人在下，我欲辅之。魂魄离散，汝筮予之。’(巫阳)乃下招曰：‘魂兮归来！’”这里以天帝喻朝廷，以招魂喻召还。③杳杳(yao 咬)：这里有遥远、看不到踪影的意思。

【译文】 满以为余年将要老死在海南荒村，不料天帝派遣巫阳招我魂魄。在遥远的鹘鸟飞没的天尽头，连绵横亘的青山细如发丝，那里就是中原大地。

【集评】 宋·胡仔：“《澄迈驿通潮阁》诗云：‘杳杳天低鹘没处，青山一发是中原。’《伏波将军庙碑》有云：‘南望连山，若有若无，杳杳一发耳。’皆两用之，其语倔奇，盖得意也。”(《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十)

清·纪昀：“神来之笔。”(《纪批苏诗》卷四十三)

清·施补华：“东坡七绝亦可爱，然趣多致多，而神韵却少。‘水枕能令山俯仰，风船解与月徘徊’，致也。‘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趣也。独‘余生欲老海南村，帝遣巫阳招我魂。杳杳天低鹘没处，青山一发是中原’，则气韵两到，语带沉雄，不可及也。”(《岘佣说诗》)

近·陈衍：“虞伯生题画诗云：‘青山一发是江南’，全套此诗。”(《宋诗精华录》卷二)

【总案】 元符三年(1100)五月，苏轼受命移廉州(今广西合浦县)安置。六月赴廉途中作此诗。原共二首，选第二首。即将离开朝夕相处数年的海南岛，苏轼悲喜交集。诗中最后两句“杳杳天低鹘没处，青山一发是中原”的景语，抓住了当时海南岛荒僻无物、可以放目四极的自然景观的特点，传递出深沉委婉的思归之情，用语苍劲沉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