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直胜皖败的原因 |
释义 | 直胜皖败的原因在直皖战争中,皖军投入战斗的兵力比直军多,装备也比直军好,战争爆发前,段祺瑞曾号称有“五师听其指挥”[1];安福系还扬言:“若战,必七日内占保(定)、德(州),十日俘曹、吴。”[2]然而,曾几何时,东西两路战场只打了三、四天,皖军即众叛亲离,全军覆没,一败涂地,直军轻而易举地取得了胜利。其原因何在?归纳起来,不外以下几点: 一、人心向背不同 军阀无义战。直皖战争是直系军阀和皖系军阀之间争夺权势和地盘的战争,双方都不是义战,因此总的说来,都得不到人民的支持。但是,只要仔细分析一下当时的形势和直皖双方提出的口号,以及舆论的态度,就不难看出,人民并不是毫无比较选择而一概加以排斥和反对的。 如前所述,自袁世凯死后,以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军阀成为中央的实际统治者。几年来,皖系军阀、安福系政客及其所操纵的北京政府盗卖国权,和日本私订密约,大借日债,培植私党,穷兵黩武,涂炭生灵,阻梗和议,干尽了坏事,恶贯满盈,人民对他们深恶痛绝,大有“时日曷丧”之慨。人们的认识是受历史条件的制约的。恩格斯说过:“我们只能在我们时代的条件下进行认识,而且这些条件达到什么程度,我们便认识到什么程度。”[3]在当时,中国共产党还未产生,孙中山虽然坚持革命斗争,但提不出正确的革命行动纲领,不依靠人民,而是联合某一个军阀去反对另一个军阀。孙中山从广东军政府内部斗争的需要出发,企图与皖系军阀合作,进行反对直系和桂系军阀的斗争,而这恰恰与国人深恶皖系、左袒直系的想法相径庭。五四时期,人民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来阻止北京军阀政府出卖山东的权利,但是不能根本推翻皖系军阀的统治。人民要求铲除祸国殃民的安福系的愿望,只能通过北洋军阀内部斗争来实现,通过直皖战争直胜皖败的结局来实现。诚如当时舆论分析所指出:“国民欲铲除卖国亲日之安福派也久矣。顾国民有心而无力。此出自国民之口,固当自惭,然亦实情,不必为讳。国民对于卖国亲日派虽有铲除之决心,然急切无实力,于此之际,苟有人焉,起而代为国民为之,不问其人为甲乙丙丁,但须不为外人,国民无不乐为赞成。国民之赞成其人也,绝非赞成其前此之行为与此后之期望,乃止断章取义,赞成其铲除卖国亲日者一事而已。故此次国民之赞成直系,乃止赞成其事,而非赞成其人。”[4]如同历史上常常有过的人民盼望清官来取代赃官的情况一样,人们希望直系胜利,皖系失败;期望吴佩孚这个当时具有爱国思想,表示“不借外债,不住租界,不勾结外人,不做督军”,强烈反对安福系卖国勾当,同情学生爱国运动,主张和平统一的直系急先锋,来取代段祺瑞和徐树铮这类卖国祸民众矢之的的罪魁祸首。吴佩孚也正是顺应了这种民心,利用了群众对皖系和安福系的强烈不满,打着“锄诛卖国奸党”、“为民除害”、“召开国民会议”等旗号,来进行他的倒皖战争的。吴佩孚受五四群众爱国运动的影响,他的一些言论和行动,和群众的斗争目标基本一致,在一定的程度上反映了人民群众的要求,因而赢得了一部分人心,人民给予他从而也给予直军以某种同情和支持。可以说,人民要求推翻皖系军阀统治的意愿,是曲折地通过吴佩孚的行动反映出来的。 直皖战争前后,全国许多团体纷纷发表通电,声讨段祺瑞、徐树铮和安福系的罪行,支持吴佩孚的对皖战争。7月15日,上海商业公团联合会、上海各路商界联合会等一百一十四个团体致吴佩孚等的电报说:“数年来国人受安福党人祸国殃民之毒害,农工商学,无日不企望国民年出数千万膏血所养之国军,起而为民除害。前读吴子玉师长宣言,虽能如民意之所欲出,犹虑其不能见诸实行。今果誓众兴师,义声所播,河山壮气。使不于此时扫荡妖氛,去毒务尽,贻害国家之罪,诸公亦不能自诿。试观年来对外密约,卖路卖矿,何一非出于安福党人之手。使非绝其根据,国家主权,将永受他人束缚。诸公今日既有自负为国为民之责任,慎毋于堕彼方之诡谋,为感情所牵制,除恶未尽,遽藉口于息事宁人,致重贻国民以痛苦。倘能一本民意,以义始者,亦以义终,四亿同胞,固誓为后盾。”[5]同一天,全国和平联合会、和平期成会给徐世昌的电文中指出:“直军驱除安福,深符民意,免徐一令,众论翕然。”要求徐世昌“洞察民心,当机立断,惩办营私祸国之安福首领徐树铮、曾毓隽等,解散安福国会,卸段氏兵柄,彰明正义,与民更始,庶几乱原杜绝,和平可待”[6]。顺直省议会、天津总商会声讨段祺瑞的电文,列举段祺瑞、徐树铮种种罪状,同样表示了支持吴佩孚的直军对皖战争的态度[7]。当时一家外国报纸的社论也指出:“北方舆论大多数表同情于吴佩孚,似愿诉诸武力,以期推翻误国已久之人物。”[8]战争结束后不久,杭州学生联合会写给吴佩孚的信中还说:“公此次誓师讨贼,救国热忱,歆动寰宇,凡有血气,罔不钦佩。兼旬以来,段党纷纷败溃,联军胜券可操。舆论推公,各界亦愿助公,此固廓清卖国贼之大好机会,吾国前途之一线曙光也。”[9]一个著名的新闻记者后来曾做了如下的追忆:“直皖之役,我站在火线外数千里之长沙暗中替吴(佩孚)使着劲。闻吴师胜利则喜,像我自己参加了那次战事一样。”[10]人们不仅对吴佩孚的反皖战争给以道义上的声援,而且在行动上也给予了支持。当吴佩孚在涿州及琉璃河一带与段军鏖战时,曾有数百名各界义勇队参加吴军,即其一例[11]。 人民对皖系军阀和安福系的痛恨,对吴佩孚倒皖战争的支持,是皖系失败、直系胜利的一个根本原因。“吴佩孚的取胜,是民众心理倾向的结果。”[12]吴佩孚自己也说:“此次兴师讨贼,原为民意所驱策,即战胜结果,亦全国民意战胜,非直军战胜也。”[13]“此次战胜逆党,谬蒙各界赞扬,实则非军队之力,全胜于民意。”[14] 二、两军士气不同 人心的向背,毫无疑问,会直接影响到两军的士气。直皖战争的首先发动者是皖系,但皖军是师出无名的。段祺瑞发布战争动员令后,提出讨伐曹锟、吴佩孚的罪名是“目无政府,兵胁元首,围困京畿,别有阴谋”;其目的是“安政府而保邦交,锄奸凶而定国是”[15]。因此,他把出师的军队称为定国军。其实,人们心里都清楚,正是段祺瑞、徐树铮一伙是应该铲除的奸凶;“目无政府,兵胁元首”的,也恰恰是他们自己。这种宣传是很难动员士兵,鼓舞士气的。皖军的主力是边防军,边防军建立的主旨是防边御外,现在拿来对内反对直军,这就亏了理,说服不了士兵。 吴佩孚利用段祺瑞的这种弱点,在战争爆发前夕,先后发表了《直军致边防军西北军书》、《直军将士再忠告段军书》,指出:“我国边防军、西北军之设制,为对外御侮之嚆矢,凡属袍泽,畴不以手加额,距跃三百,边防有托,西北无忧矣。乃野心权利者,利用愚民政策,采取军阀主义,拥我数十万朔方健儿,以为同室操戈之用,不以防边,而以防内;凭藉西北,讨伐西南,直视我堂堂国军,桓桓武士,为一家之鹰犬。……北洋原系一体,何有皖直之分,国军同仇对外,又安有芥蒂之嫌?……此后凡我军人,遐迩一体,披肝沥胆,敌忾同仇,耿耿此心,可对天日。外御其侮,内息阋墙,堂堂男儿,绝不堕其收买离间术中。我军人幡然觉悟,不为利用,而彼术穷矣。”[16]又说:“试思南北战争,何人作俑;卖国媚外,何人作伥;国危民病,何人作祟?追原祸始,段为戎首,徐为祸水,而安福则助虐者也。讵以堂堂国军,桓桓武士,而甘为卖国贼作鹰犬耶?彼军阀利用愚民政策,动辄曰‘拥护中央,服从命令’,试问段命徐树铮包围公府,软禁元首,为拥护中央耶,抑危迫中央耶?贵师旅此次出师攻击直军,为元首命令耶,抑为段徐命令耶?徐树铮夺出印信,大总统已失自由,国军处此,应助元首除段徐耶,抑助段徐逼元首耶?稍有常识者类能辨之。元首幽囚之日,正军人救国之秋。军人坐视不救,已为有负天职;若此军起而救之,彼军则进而击之,有是理耶?自问良知,当能自解。敝军声讨安福,为救国也。贵师旅进攻敝军,亦为救国耶?”[17]这种宣传,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说理透辟,颇能击中段祺瑞、徐树铮的要害,相当具有说服力。吴佩孚通过某种渠道将这些宣传品送到皖军中,在当时对瓦解皖军士气是起了作用的。 由于上述情况和原因,皖军士气低落,缺乏斗志,普遍存在厌战情绪。段祺瑞发布战争动员令后,边防军军官及士兵即纷纷提出开往何处、与何人作战的质问[18],并时有离队逃跑的情事发生。皖军“军官皆有智识,决不肯冒助卖国党之罪名”[19]。“军官皆曾受教育者,对于无聊之内争,为个人权利而战者,早不谓然。”[20]段祺瑞在对皖军的训词中,于军官“则告以直派掌权,将并咨议差遣而不可得;于兵士则怵以我一失势,即将解散”[21]。边防军第一师誓师时,曲同丰竟无词可措,仅对兵士说:“这次战争,名义上是说不出来的,不过我们不打过去,人家就打过来。”又对长官说:“这回的打仗,是我们受过学校军事教育者,同那没有受过学校军事教育者的战争。”[22]理由如此站不住脚,官兵自然无心恋战,在战场上不会拚死效力。魏宗瀚第九师官兵表示“绝不助逆”。7月10日,魏向官兵进行战争动员时,大家以师出无名为词,一致反对,魏当场昏倒,不省人事[23]。由于师出无名,据当时的报纸报道,前线“段军部下,大半不肯作战……段军且多与吴佩孚表同情”[24]。“各路直皖军队,时有往返,互相嘻笑,感情甚洽,多数皖军不愿作战,以免自伤同类。”[25]“边防军将官多属学生出身,明白事理,声言边防军原用以对外,用以对内不肯任命。一日之间,营长、连长、排长逃走者达四五十人,即旅长团长亦有逃走者。段军军心不稳,可见一斑。”[26]因此,开战后,经不起吴佩孚的军队一击,皖军即开始溃退投降,倒戈相向。 曹锟、吴佩孚称兵反对段祺瑞、徐树铮和安福系,自然也是为了直系军阀本身的存在和谋求扩张的自私目的,从根本上来说,和人民的利益无关。但是直系当时没有掌握中央政权,没有干皖系和安福系那么多坏事,人们对它没有像对皖系那样的憎恨。而且如前所述,吴佩孚在直皖战争中,打出的是讨逆、铲除卖国奸党的堂堂正正的旗帜,这对士卒确能起到一些鼓动激励作用。吴佩孚的三师三混成旅官兵,曾远离家乡,在湘南戍防两年多,受段祺瑞的压抑,饱尝辛苦,且痛恨安福系的专横,因而在对皖战争中比较能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很少有临阵脱逃倒戈反叛的。 三、两军素质的差异 段祺瑞号称有五师兵力听其指挥,但皖军的素质很差,而且真正能听命作战的,加起来也不过两师人。“定国军之实际战斗力,不过仅有直隶军之半数。”[27] 皖军的主力是段祺瑞亲手缔造的边防军,特别是边防军第一师被看成是主力中的主力。但边防军建制不久,兵系新招,未经战阵,缺乏实战经验。边防军第一师上中级军官除部分来自军队者外,多是保定军校的教职员,讲战术原则还可以,一到指挥实战则心中茫然,而初级军官多数是保定军校刚毕业的学生,更没有作战经验。这样一个学生班子率领的军队,与久经战阵,曾在湖南战场上屡建战功,有着比较丰富作战经验的吴佩孚军队相较量,在素质上就差了一大截;何况他们又素来慑于吴佩孚的声威,在心理上早就很有几分内怯,所以临战一触即溃,是不可避免的。 边防军官兵和直军将士,不少“非姻即故”[28],有比较密切的亲属关系。加之,边防军第一师出身于保定军校的下级军官,在校时都曾受到曹锟的礼遇。“曹锟在保,礼军官学校学生甚厚,星期休假,特于各戏园池座中为军官学生备座,而点戏之单,则数日前即送至军官学校,以是凡出自保校者,罔不德曹”[29]。而且,“边防军多山东人,都赞成吴子玉的主张”[30]。因此,他们都不愿与曹锟、吴佩孚作战。当时一个在边防军中任职、了解内情的日本军官曾断言:“如欲该军作战,除非将军官另换一班。”[31] 尤为明显的,是刘询的十五师问题。十五师是由禁卫军改编而成的,原系冯国璋的亲信部队,直系的主力,其前身是直隶第五混成旅。该混成旅1912年驻扎在天津西北韩家墅时,即由刘询统带。刘询为河间人,是冯国璋的同乡。1913年7月,冯在袁世凯指令下,组织第二军镇压二次革命时,该混成旅出力很多。是年12月,冯国璋任江苏都督,调该旅到南京,后刘询被任为淮扬镇守使。1917年8月,冯国璋入京代理总统,改编禁卫军,加入第五混成旅,并以它为中坚,成立第十五师,担任公府警卫,由刘询任师长。1918年冯国璋下台后,十五师仍由冯掌握,购械发饷均听其自由处置,不受陆军部节制。段祺瑞知道冯野心未死,忌恨他兵权在握,一再怂恿徐世昌解除冯的兵柄。徐屡与冯交涉,均未获同意。冯死后,十五师归陆军部节制。刘询为了谋取枪械银饷,不得不依附于段祺瑞,但对段并不忠心效命。十五师官兵多数是河间人,不少下级军官且系冯国璋的亲族,由于这种同直系的历史渊源和血缘关系,他们仍然倾向直系,其“内部团结之坚,无异家人父子”[32]。因此,十五师并不为段派所信任。段企图扼杀这支异己军队,曾积欠军饷达七个月之久,并有一部分被改编裁遣回籍。1920年1月4日,十五师曾一度准备哗变,北京戒严,后发饷六十万元始平息。段祺瑞组织定国军时,刘询自告奋勇,表示愿赴前敌讨直,段疑信参半,将十五师作为后卫。当战斗开始前,就有刘询不稳之说。在琉璃河集中时,边防军第一师正式通知各级军官,说刘询部队恐有意外,要严加戒备,监视其行动[33]。7月16日,十五师调往前线与直军作战,终于不战倒戈降直,最后导致了皖军在具有决定意义的西路战场的失败。 四、战略战术的优劣不同 直皖战争爆发前,南面直军扼守了京汉路,保定与河南、湖北、湖南连成一片,并且与西南桂系军阀结了盟;东面直军与奉军占领了京奉铁路,得到张作霖的支持;西北则有倾向直系的察哈尔都统王廷桢和绥远都统蔡成勋,北京实际上是处在直军四面包围之中。其他各地的皖军,也同样被直军所分割包围,后援缺乏。因此,军事形势对直系有利而对皖系不利。段祺瑞鉴于这种不利形势,加上部队士气低落,军心不稳,担心旷日持久,局面更将不利于己,因此在战略上主张主动出击,速战速决。吴佩孚则有恃无恐,采取盘马弯弓,不急进攻,以逸待劳,巧战胜人的方针。“皖派之利在速,直派之利在缓。”[34]在战术上,皖军凭藉自己的大炮优势,用密集的军队实行正面攻击,长驱直入;吴佩孚则把自己的精兵摆在左右两翼,采取诱敌深入,避实捣虚,两翼包抄,分进合击的战术原则。事实证明,吴佩孚的战略战术比段祺瑞、段芝贵、徐树铮要高明得多,这是他克敌制胜的重要原因之一。西路和东路战场,都是直军先退后进,先败后胜。特别是西路,吴佩孚运用灵活的作战方法,不在正面与皖军硬拚,而是乘其不备,分兵两路,包围打击敌军。松林店一役,大获成功,奠定了战争胜利的基础,显示了他卓越的军事才能。 另外,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事领导者和战斗指挥者,吴佩孚的胆略与精力,也不是段芝贵、徐树铮之流所能企及的。当时一个在吴佩孚军中的目击者说:“延陵(指吴佩孚)用兵,诚有天才,临敌如无事,兼旬不暇而不疲,精力胆量,实少其比。”[35]段芝贵、徐树铮看到前线战事失利溃败,自己指挥失灵,即闻风丧胆,仓皇逃回北京。此外,吴佩孚不仅深明韬略,而且长于治军,他的军队纪律比较严明,因而具有较强的战斗力,这也是段军所不及的。当时的报纸报道说:“直军士气旺盛,纪律严明,外人赞叹,大胜可必。”[36] 五、奉军的参战 在当时北方军阀中,除了直系和皖系外,还有奉系军阀的力量比较强大,张作霖也正想乘机向关内扩张势力,因此在直皖对峙、双方力量不相上下的情况下,奉军有举足轻重之势。好像一架天平,张作霖站在哪一边,哪一边的砝码就会往下降,失去平衡。段派原来指望张作霖保持中立,以便自己和直军单独作战;直系则极力拉拢奉军作为盟军,结成反皖的联合战线。双方都意识到奉军的参战与否,会改变战场上的力量对比,直接影响到战争的前途。7月16日和17日,在西路战场和东路战场战斗正激烈,直军处于不利的时刻,奉军大队先后分别赶到高碑店和北仓前线,协同直军作战,对振奋直军斗志,瓦解皖军士气,扭转局势,促成直胜皖败,起了不小的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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