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断

〔俄—苏〕 马雅可夫斯基

爱？ 不爱？ 我折断我的双手

把掐下的手指

四处乱扔

五月里

人们就是这样占卜

把路旁的野菊花撕得片片飘零

哪怕理发刮须发觉银丝缤纷

哪怕岁月之银

敲出稠密的钟声

我希望我深信我永远不会

让可耻的明智把我唤醒

(飞白 译)

马雅可夫斯基(1893—1930)是著名的俄罗斯诗人。他的诗作早期受未来派的影响，主要以嘲讽资本主义制度，揭示第一次世界大战给人民带来的苦难为内容。十月革命后，他的创作进入一个新阶段，他号召人们起来同敌人斗争，歌颂十月革命，赞扬社会主义共和国。长诗《列宁》和《好！》是他最优秀的作品，他的创作对于世界诗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片断》是马雅可夫斯基的一首爱情短诗，作者在仅仅十一行诗中，就把他那火一样燃烧着的爱的“片断”展现出来，充分表达和证明了他的爱的真挚和执着。

诗一开始就推出一个热烈而骇人的画面：用“掐下的手指”占卜爱情。在俄罗斯民间，人们本是用野菊花来占卜爱情的，采一朵野菊花，一面摘去花瓣，一面口中数念“爱，不爱；爱，不爱……”以确定心中的恋人是否爱自己。然而，这种悠闲的占卜方法却已不能适应诗人当时的心境，在诗人狂乱的心里，爱的热烈已达到极点，火山一样奔腾着的感情，促使他想折断自己的双手，把掐下的手指也像花瓣一样四处乱扔去占卜所爱。尽管他知道，每一瓣花，每一个手指都是一个痛苦的抉择，可他还是愿意把他的手指当成心的证明抛洒四方，任其像菊花瓣一样随风飘散。因为“五月里/人们就是这样占卜”，每一个人都在深深地爱着，每一个人也都在经受着这种爱的痛苦的煎熬，哪怕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哪怕是岁岁年年都如此。人们明知道这只是一种占卜，可也宁愿相信，而不愿从这爱的“迷雾”中走出，只因为爱是人类最永恒的主题。

诗人以豪迈的气势抒发了一种强烈的对爱情的坚贞不渝和执着之情。虽然他也占卜过，并且是用折断的手指去占卜，但他并不十分在意那占卜的结果，无论得到的是“爱”还是“不爱”，他那炽热的情感都不会因此而减少一分一毫，他会永远地爱下去。这种巨大而深沉宽广的爱在诗人心中回旋激荡着，同时也撼动了读者的心灵。

这首诗没有多愁善感的苦闷，也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全诗都充满了热烈和执着的情绪，给人以巨大的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