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离别

〔英国〕 勃朗宁

绕过海岬大海扑面而来，

太阳在山边缘刚刚露脸：

一条笔直的金路在他面前，

而我需要一个男性的世界。

(飞白 译)

《清晨离别》最初发表在勃朗宁1845年出版的《戏剧罗曼司》集子中，与《夜半相会》合为《夜与晨》一首。后来，诗人又将《夜与晨》单列为两首，用今名发表。

全诗仅有4行，字数也是屈指可数。单拿这首诗来分析，我们会觉得突兀、懵懂，不知该从何处着手。但若与前一首联系起来，思路便豁然开朗起来。前一首诗以男主人公到了幽会地而告终，我们可想而知，半个夜晚的甜言蜜语，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短暂，多么无情了。天色将明，等待他们的又是离别。因此诗的开头“绕过海岬大海扑面而来，”这里的海岬就是指前一首诗所叙述的“一英里”、“三块田”那段海边陆地，而海则是指来时泊船的那段海域。一对恋人依依惜别，男子要乘船归去了，此时，“太阳在山边刚刚露脸”，交待了离别的时间是日出时分。“一条笔直的金路在他面前”，“他”是指“太阳”，它所到之处，必然撒下一路金光。最后一句，“而我需要一个男性的世界”，这是男主人公坚如磐石的誓言：我要走自己的路，成就一番大事业，不能一味沉湎于儿女情长之中。

初读这首诗，我们也许认为：既然《夜半相会》是一个男人的独白，那么这首诗与之对应理应是女人的独白，照此类推，第三行中的“他”，是指被送走的男人，第四行中的“我”是指女人，“我需要一个男性世界”，表明了女主人公的孤独寂寞……这样解释看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其实不然。根据勃朗宁1889年2月22日回答别人关于这首诗的解释，表明该诗与《夜半相会》同是一个男人独白，“这是他的自白，供认(第一部分)所包含的这种认欢悦为自给自足可以维持久的信念是多么转瞬即逝，不像当时所显得那样。”这样说来，该诗的含义便进一步加深了，诗中不仅展示了男主人公内心世界的细微变化，而且还提出了作者的爱情观：一个男人不应把女人作为自己的整个世界，应有男人的更高追求，应有自己远大的抱负，并为之拼搏、奋斗。白天，富有生气的雄性的太阳在召唤，他要到男人们的世界中去竞争，去大显身手；晚上，月亮般温柔的女性在等待他，他要回到女人世界，得到爱抚和休息。这是男人的生活。毕竟，感情生活不是男人生命中的全部，这是该诗所要揭示的爱情真谛，人生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