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孩子

(英)金斯莱

〔梗概〕从前在英国北方的一个城市里，住着个扫烟囱的小孩，他的名字叫汤姆。他跟随着师傅葛林扫烟囱，经常要爬到黑漆漆的烟囱里，不是给煤灰迷了眼睛，就是膝盖和胳膊擦破皮。尽管如此，他还是要挨饿和挨师傅的揍。汤姆对这些总是勇敢地捱过去，期望着有一天好日子的到来。
有一天，汤姆和葛林师傅要到哈特荷佛老爷家去扫烟囱。哈特荷佛老爷一座乡间别墅的烟囱大得出奇，在里面干活简直要迷失方向。漂亮的小女孩爱丽见了汤姆，吓得高声地叫喊起来。一个老保姆迅速从外面进来看是怎么回事，汤姆见势不妙，拔脚从窗口跳出去，向树林子那里拼命跑。没多久，汤姆在林子里渐渐消失。可哈特荷佛老爷和那些管家、花匠、挤奶女佣都认为他偷走了至少价值一千镑的首饰，于是跟在汤姆后面大喊捉贼。在那群人里，有个爱尔兰女人看见汤姆朝哪儿逃去。她也追随在后，汤姆却没有发现她。原来她是水中的仙后。在汤姆来到河岸前，她已经回到清澈的河水里。
一路上，汤姆跑得又累又渴，所以便忙不迭地钻进河水里去。谁知他刚入水，马上就昏昏欲睡，而且睡得很熟。当他一觉醒来时，发觉自己的身体变了，变得只有四英寸长，耳腺两边长了一对鳍，这时正在河水里游来游去。原来水仙将他变成了一个水孩子。
汤姆觉得水中生活挺不错，是个很好的清凉世界，而且有许多动植物作伴：水蟋蟀在石缝间蹦跳着，水猴子在深潭里爬上爬下，水松鼠在裂罅处钻进钻出，还有各种花卉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儿。汤姆最喜欢捕捉动物，还一个劲儿地虐待它们。
九月的一个夜晚，汤姆看见岸上有三个人在捉鲑鱼。突然发出哗啦的声响，有人掉在水里了。由于河水湍急，那人很快就漂到河底的幽谷里。汤姆使尽力气游过去，一看，原来那人是自己的师傅葛林先生。汤姆无法接近葛林，便向下游泅去。没多久，他忽然看见前面有个红色浮标。他向浮标游去，然后爬到上面坐下休息。这时他看见一位老教授带着爱丽在礁石上闲逛。老教授一边走，一边给爱丽讲海里的各种故事。小女孩对海里的各种东西都不感兴趣，说她只喜欢水孩子。老教授用渔网把汤姆网了上来，汤姆用嘴咬破教授的指头，又逃回水中。爱丽认定这是水孩子，便从礁石上跳入水中，可她不慎撞在岩石上，受了伤。老教授救她上来，把她送回家。她醒来后还不停地喊要水孩子。几天以后，水仙们给小爱丽带来一对翅膀。爱丽有了翅膀，便从窗口里飞了出去。
一位惩恶水仙告诉汤姆，她要上这儿来让所有虐待儿童的人改过自新，她是世界上最丑的仙人。只要人类没有改恶从善之前，她要一直丑下去。等人类全部改好后，她才能变得跟她的妹妹一样美丽。她的妹妹是福善仙人，是世上最美丽的仙人。她俩各做各的工作。福善仙人教汤姆唱歌，给他讲故事，用她的爱感化汤姆。汤姆决心做个好孩子，不再虐待动物了。福善仙人还让小爱丽当汤姆的老师，教他学习各种知识。爱丽天天教汤姆，只有星期天才回家去，由仙人来代替她。她教了汤姆没几个星期，汤姆身上的刺就消失得差不多了，皮肤变得光滑干净了。
“啊呀！”小女孩说，“我现在认识你了。你就是那个跑到我卧房里来扫烟囱的小孩啊。”
“啊呀！”汤姆叫出来，“现在我也认识你了。你就是我看见睡在床上的那个小姑娘啊。”
这时，两人都各自谈起自己的遭遇。他们说得很高兴，说完又做起功课来。现在两个人都非常喜欢这些功课，所以就满怀喜悦地做下去。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七年。
汤姆在这七年中过得很快乐，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那就是每逢星期日小爱丽回家时，她到底上哪儿去？据她说是上一个美丽的地方去，一个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还要好的地方。
“爱丽小姐，”汤姆说，“星期日你回家去时，我要跟你一起去。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不让你安静。”
“你去问仙人。”
等惩恶仙人又来时，汤姆就向她问起这事。
仙人说：“那些只配和海中动物玩耍的小孩是没法去的。去那儿的人一定先要上他们不喜欢去的地方，做他们不喜欢做的事，帮助他们不喜欢的人。”
“爱丽这样做过吗？”
“你去问她。”
爱丽的脸涨红了，说：“是的，我起初不喜欢到这儿来；我在家里快活得多，因为家里每天都是星期日。而且起先我很怕你，汤姆，因为……”
“因为我浑身是刺？可我现在没有了，爱丽小姐。”
“现在是没有了。”爱丽说，“我现在很喜欢你了，而且我也喜欢上这儿来。”
“也许你也学学爱丽那样，”仙人说，“到你不喜欢的地方去，并且帮助你不喜欢的人。”
汤姆没办法，只好按仙人的话一个人去看看世界。
仙人说：“啊，这才是个勇敢的好孩子。可是如果你要找师傅葛林，你要走得比天边还远，因为他在天外天。你得先到光辉城，穿过那从不打开的白城门，然后到达和平池和护持婆婆港。护持婆婆会告诉你上天外天的路，你就可以找到葛林先生。”
汤姆辞别仙人，认真地按照仙人的指点去寻路，顽强、坚毅的汤姆终于找到了去天外天的路。到了那儿，汤姆看见了一幢大房子。汤姆心里盘算这不知是个什么所在。这时有三个人向他奔来，叫他站住。汤姆等他们走近时一看，原来是三根警棍，胳膊和腿都没有。
汤姆随着它们来到一所监狱的大铁门前，警棍用自己的头撞了两下门。门上的一扇小洞门开了，一杆黄铜土枪伸出头来张望。
“这是哪一桩案子？”他用深沉的声音问。
“对不起，不是案犯，是老太太那儿派来一位年轻人要探望葛林先生。”
“葛林在三百四十五号烟囱上面。”他在门内回答。“这位年轻先生最好从屋顶上去。”
三百四十五号烟囱，汤姆总算走到了。葛林先生的头和肩膀刚刚从烟囱口伸出来，浑身全是煤污，那副样子使汤姆不忍心看。汤姆想把葛林从烟囱里拉出来，所以拼命去拉那些砖头，可是一块也搬不动。后来他又想给葛林先生揩掉脸上的煤灰，可是煤灰怎么也揩不掉。
“天呐！”汤姆说，“我这么老远跑来，经历了无数艰险，为的是要帮助你，可我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不要管我。”葛林说，“你快走吧。冰雹不久就要来了，要把你打伤。”“冰雹不会来了。”仙人出现了，她说，“我跟你说过，那是你母亲的眼泪，是她跪在床前给你祈祷时流的。现在她已经安息，不再为她狠心的儿子哭泣了。”
“原来我母亲去世了。我在她临终前都没跟她说上一句话。如果不是因为我不学好，说不定现在她还活着呢。”
葛林大哭起来，像个娃娃一样呜呜咽咽的。他这样嚎啕忏悔，竟把大烟囱冲倒了。他终于从烟囱里脱险，仙人便派他去打扫阿特那火山。那么汤姆呢，仙人把他送到了白兰登仙人岛，在那儿，他看见了爱丽和那个爱尔兰仙女。
现在汤姆每逢星期日都随爱丽回家，有时不是星期日也去。他已是个大科学家了。能够设计铁路、蒸汽机、电报等等，而他所懂得的一切全是他在海底做水孩子时学到的啊。
〔赏析〕《水孩子》由现实生活写到幻想世界，使人间生活的残酷和幻想世界的温暖幸福形成鲜明的反差，表达了作者人道主义的理想。作者把丰富的自然知识和非凡的想象力糅合起来，赋予童话浓厚的科学想象气息。
〔作者简介〕查理·金斯莱(1819—1875),英国作家。著有长篇小说《酵母》、《阿尔顿·洛克》等。为儿童写的作品有《希腊英雄传》、《女孩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