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公元1365—1444年),明初名相。名寓,以字行,号东里,江西泰和人。少孤,家贫力学,教书自给,建文初,以史才被荐入翰林院,充任编纂官,参与编修《太祖实录》。吏部考选第一。成祖即位,选入内阁,掌管机务。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入选东宫官。成祖北巡,其与蹇义、黄淮等人留辅太子于南京。汉王朱高煦数诬太子,士奇受牵下狱。太子之位赖其正言保全。明仁宗即位,升其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明宣宗即位,修《仁宗实录》,任总裁。宣德元年(公元1426年),宣宗亲征汉王高煦,平息叛乱,侍郎陈山提议袭捉赵王,士奇谏阻。建言宣宗放弃交阯(越南),蠲免赋税,清理冤狱,裁汰工程。杨士奇廉洁奉公,知人善任,正直敢言,与杨荣、杨溥以大学士同心辅政;并称“三杨”,史称治世。卒,谥“文贞”。著有《东里全集》、《文渊阁书目》、《历代名臣奏议》、《三朝圣谕录》等。
〔正史〕
杨士奇,名寓,以字行,泰和人。早孤,随母适罗氏,已而复宗。贫甚,力学,授徒自给。多游湖、湘间,馆江夏最久。建文初,集诸儒修《太祖宗录》,士奇已用荐征授教授,当行,王叔英复以史才荐。遂召入翰林,充编纂官。寻命吏部考第史馆诸儒,尚书张紞①得士奇策,曰:“此非经生言也。”奏第一。授吴王府审理副,仍供馆职。成祖即位,,改编修。已,简入内阁,典机务。数月进侍讲。
永乐三年,选宫僚,以士奇为左中允。五年,进左谕德。士奇奉职甚谨,私居不言公事,虽至亲厚不得闻。在帝前,举止恭慎,善应对,言事辄中。人有小过,尝为掩覆之。广东布政使徐奇载岭南土物馈廷臣,或得其目籍以进。帝阅无士奇名,召问,对曰:“奇赴广东时,群臣作诗文赠行,臣适病弗预,以故独不及。今受否未可知,且物微,当无他意。”帝遽命毁籍。
六年,帝北巡,命与蹇义、黄淮留辅太子。太子喜文辞,赞善王汝玉以诗法进。士奇曰:“殿下当留意《六经》,暇则观两汉诏令。诗小技,不足为也。”太子称善。
初,帝起兵时,汉王数力战有功,帝许以事成立为太子。既而不得立,怨望。帝又怜赵王年少,宠异之。由是两王合而间太子,帝颇心动。九年,还南京,召士奇问监国状。士奇以孝敬对,且曰:“殿下天资高,即有过必知,知必改,存心爱人,决不负陛下托。”帝悦。十一年正旦,日食。礼部尚书吕震请勿罢朝贺,侍郎仪智持不可。士奇亦引宋仁宗事,力言之,遂罢贺。明年,帝北征,士奇仍辅太子居守。汉王谮太子益急。帝还,以迎驾缓,尽征东宫官黄淮等下狱。士奇后至,宥之。召问太子事,士奇顿首言:“太子孝敬如初。凡所稽迟,皆臣等罪。”帝意解。行在诸臣交章劾士奇不当独宥,遂下锦衣卫狱,寻释之。
十四年,帝还京师,微闻汉王夺嫡谋及诸不轨状,以问蹇义。义不对,乃问士奇。对曰:“臣与义俱侍东宫,外人无敢为臣两人言汉王事者。然汉王两遣就藩,皆不肯行,今知陛下将徙都,辄请留守南京,唯陛下熟察其意。”帝默然,起还宫。居数日,帝尽得汉王事,削两护卫,处之乐安。明年,进士奇翰林学士,兼故官。十九年,改左春坊大学士,仍兼学士。
仁宗即位,擢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帝御便殿,蹇义、夏原吉奏事未退。帝望见士奇,谓二人曰:“新华盖学士来,必有谠言,试共听之。”士奇入,言:“恩诏减岁供甫下二日,惜薪司传旨征枣八十万斤,与前诏戾②。”帝立命减其半。服制二十七日期满,吕震请即吉,士奇不可,震厉声叱之。蹇义兼取二说进。明日,帝素冠麻衣絰而视朝。廷臣惟士奇及英国公张辅服如之。朝罢,帝谓左右曰:“梓宫在殡,易服岂臣子所忍言,士奇执是也。”进少保,与同官杨荣、金幼孜并赐“绳愆纤缪”银章,得密封言事。寻进少傅。
时藩司守令来朝,尚书李庆建议发军伍余马给有司,岁课其驹。士奇曰:“朝廷选贤授官,乃使牧马,是贵畜而贱士也,何以示天下后世。”帝许中旨罢之,已而寂然。士奇复力言,又不报。有顷,帝御思善门,召士奇谓曰:“朕向者岂真忘之?闻吕震、李庆辈皆不喜卿,朕念卿孤立,恐为所伤,不欲因卿言罢耳,今有辞矣。”手出陕西按察使陈智言养马不便疏,使草敕行之。士奇顿首谢。群臣习正旦仪,吕震请用乐。士奇与黄淮疏止,未报。士奇复奏,待庭中至夜漏十刻,报可。越日,帝召谓曰:“震每事误朕,非卿等言,悔无及。”命兼兵部尚书,并食三禄。士奇辞尚书禄。
帝监国时,憾御史舒仲成,至是欲罪之。士奇曰:“陛下即位,诏向忤旨者皆得宥。若治仲成,则诏书不信,惧者众矣。如汉景帝之待卫绾,不亦可乎?”帝即罢弗治。或有言大理卿虞廉言事不密,帝怒,降一官。士奇为白其罔,得复秩。又大理少卿弋谦以言事得罪,士奇曰:“谦应诏陈言,若加之罪,则群臣自此结舌矣。”帝立进谦副都御史,而下敕引过。
时有上书颂太平者,帝以示诸大臣,皆以为然。士奇独曰:“陛下虽泽被天下,然流徙尚未归,疮痍尚未复,民尚艰食。更休息数年,庶几太平可期。”帝曰:“然”。因顾蹇义等曰:“朕待卿等以至诚,望匡弼。惟士奇曾五上章,卿等皆无一言。岂果朝无阙政,天下太平耶?”诸臣惭谢。是年四月,帝赐士奇玺书曰:“往者朕膺监国之命,卿侍左右,同心合德,徇国忘身,屡历艰虞,曾不易志。及朕嗣位以来,嘉谟入告,期予于治,正固不二,简在朕心。兹创制‘杨贞一印’赐卿,尚克交修,以成明良之誉。”寻修《太宗实录》,与黄淮、金幼孜、杨溥俱充总裁官。未几,帝不豫,召士奇与蹇义、黄淮、杨荣至思善门,命士奇书敕,召太子于南京。
宣宗即位,修《仁宗实录》,仍充总裁。宣德元年,汉王高煦反。帝亲征,平之。师还,次献县之单家桥,侍郎陈山迎谒,言汉、赵二王实同心,请乘势袭彰德,执赵王。荣力赞决。士奇曰:“事当有实,天地鬼神可欺乎?”荣厉声曰:“汝欲挠大计耶!今逆党言赵实与谋,何谓无辞?”士奇曰:“太宗皇帝三子,今上惟两叔父。有罪者不可赦,其无罪者宜厚待之。疑则防之,使无虞而已。何遽加兵,伤皇祖在天意乎?”时惟杨溥与士奇合。将入谏,荣先入,士奇继之,阍者不纳。寻召义、原吉入,二人以士奇言白帝。帝初无罪赵意,移兵事得寝。比还京,帝思士奇言,谓曰:“今议者多言赵王事,奈何?”士奇曰:“赵最亲,陛下当保全之,毋惑群言。”帝曰“吾欲封群臣章示王,令自处何如?士奇曰:“善,更得一玺书幸甚。”于是发使奉书至赵。赵王得书大喜,泣曰:“吾生矣。”即上表谢,且献护卫,言者始息。帝待赵王日益亲而薄陈山,谓士奇曰:“赵王所以全,卿力也。”赐金币。
时交阯数叛,屡发大军征讨,皆败没。交阯黎利遣人伪请立陈氏后。帝亦厌兵,欲许之。英国公张辅、尚书蹇义以下,皆言与之无名,徒示弱天下。帝召士奇、荣谋,二人力言:“陛下恤民命以绥荒服,不为无名;汉弃珠崖,前史以为美谈,不为示弱,许之便。”寻命择使交阯者,蹇义荐伏伯安口辩。士奇曰:“言不忠信,虽蛮貊之邦不可行。伯安小人,往且辱国。”帝是之,别遣使。于是弃交阯,罢兵,岁省军兴钜万。
五年春,帝奉皇太后谒陵,召英国公张辅、尚书蹇义及士奇、荣、幼孜、溥,朝太后于行殿。太后慰劳之。帝又语士奇曰:“太后为朕言,先帝在青宫,惟卿不惮触忤,先帝能从,以不败事。又诲朕当受直言。”士奇对曰:“此皇太后盛德之言,愿陛下念之。”寻敕鸿胪寺,士奇老有疾,趋朝或后,毋论奏。帝尝微行,夜幸士奇宅。士奇仓皇出迎,顿首曰:“陛下奈何以社稷宗庙之身自轻?”帝曰:“朕欲与卿一言,故来耳。”后数日,获二盗,有异谋。帝召士奇,告之故,且曰:“今而后知卿之爱朕也。”
帝以四方屡水旱,召士奇议下诏宽恤,免灾伤租税及官马亏额者。士奇因请并蠲逋赋、薪刍钱③,减官田额,理冤滞,汰工役,以广德意。民大悦。逾二年,帝谓士奇曰:“恤民诏下已久,今更有可恤者乎?”士奇曰:“前诏减官田租,户部征如故。”帝怫然曰:“今首行之,废格者论如法。”士奇复请抚逃民,察墨吏,举文学武勇之士,令极刑家子孙皆得仕进。又请廷臣三品以上及二司官,各举所知,备方面郡守选。皆报可。当是时,帝励精图治,士奇等同心辅佐,海内号为治平。帝乃仿古君臣预游事,每岁首,赐百官旬休。车驾亦时幸西苑万岁山,诸学士皆从,赋诗赓和,从容问民间疾若。有所论奏,帝皆虚怀所纳。
帝之初即位也,内阁臣七人。陈山、张瑛从东宫旧恩入,不称,出为他官。黄淮以疾致仕。金幼孜卒。阁中惟士奇、荣、溥三人。荣疏闿果毅,遇事敢为。数从成祖北征,能知边将贤否,厄塞险易远近,敌情顺逆。然颇通馈遗,边将岁时致良马。帝颇知之,以问士奇,士奇力言:“荣晓畅边务,臣等不及,不宜以小眚介意。”意笑曰:“荣尝短卿及原吉,卿乃为之地耶?”士奇曰:“愿陛下以曲容臣者容荣。”帝意乃解。其后,语稍稍闻,荣以此愧士奇,相得甚欢。帝亦益亲厚之,先后所赐珍果、牢醴、金绮衣币、书器无算。
宣宗崩,英宗即位,方九龄,军国大政关白太皇太后。太后推心任士奇、荣、溥三人,有事遣中使诣阁谘议,然后裁决。三人者亦自信,侃侃行意。士奇首请练士卒,严边防,设南京参赞机务大臣,分遣文武镇抚江西、湖广、河南、山东,罢侦事校尉。又请以次蠲租税,慎刑狱,严核百司。皆允行。正统之初,朝政清明,士奇等之力也。三年,《宣宗实录》成,进少师。四年,乞致仕,不允。敕归省墓,未几,还。
是时,中官王振有宠于帝,渐预外庭事,导帝以严御下,大臣往往下狱。靖江王佐敬私馈荣金,荣先省墓,归不之知。振欲借以倾荣,士奇力解之,得已。荣寻卒,士奇、溥益孤。其明年,遂大兴师征麓川,帑藏耗费,士马物故者数万。又明年,太皇太后崩,振势益盛,大作威福,百官小有牴牾,辄执而系之。廷臣人人惴恐,士奇亦弗能制也。
士奇既耄,子稷傲很,尝侵暴杀人。言官文章劾稷。朝议不即加法,封其状示士奇。复有人发稷横虐数十事,遂下之理。士奇以老疾在告,天子恐伤士奇意,降诏慰勉。士奇感泣,忧不能起。九年三月卒,年八十。赠太师,谥文贞。有司乃论杀稷。
初,正统初,士奇言瓦剌渐强,将为边患,而边军缺马,恐不能御,请于附近太仆寺关领,西番贡马亦悉给之。士奇殆未几,也先果入寇,有土木之难,识者思其言。又雅善知人,好推毂④寒士,所荐达有初未识面者。而于谦、周忱、况钟之属,皆用士奇荐,居官至一、二十年,廉能冠天下,为世名臣云。
《明史》卷一四八
〔注 释〕
①紞:(dan)。②与前诏戾:与前诏相矛盾。戾:音利。③蠲逋赋、薪刍钱:免除拖欠的赋税和柴薪草料钱。蠲(juan),意免除。④推毂(gu):推车前进,比喻为推荐人才。
〔相关史料〕
(公元1425年3月)丁丑,诏求直言。初,上(明仁宗)即位,首召弋谦,擢任大理(寺少卿)。谦直陈时政,极言“官吏贪残,非复洪武之旧①,及有司诛求无艺,民所不堪”,上多采纳之。既复陈正事,词太激,上不怿。于是尚书吕震、吴中等劾谦诬罔,都御史刘观令众御史合纠谦卖直沽名。上以问杨士奇,对曰:“谦不谙大体,然心感起擢之恩,欲图报耳。主圣则臣直,惟陛下优容之!”上乃不罪谦。然每见谦,词色甚厉,士奇从容言:“陛下诏求直言,不宜以谦言触怒。今四方朝觐之臣皆集阙下,见谦如此,将谓陛下不能容直言。”上惕然曰:“此固朕不能容,亦吕震辈迎合以益朕过②。自今当置之。”遂免谦朝参,令专视司事。至是上以言事者益少,复召士奇曰:“朕怒谦矫激过实耳,朝臣遂月余无言。卿宜语诸臣白朕言。”士奇曰:“臣空言不足信,乞亲降玺书!”遂令士奇就榻前草敕引过曰:“朕即位以来,臣民上章,以数百计,未尝不欣然听纳。间者弋谦所言多非实事,群臣遂交章奏其卖直,请置之法。朕皆不听,但免谦朝参,而自是言者益少。今自去冬无雪,春亦少雨,阴阳愆和,必有其咎,岂无可言?而为臣者怀自全之计,退而默默,何以为忠!朕于谦一时不能含容,未尝不自愧疚。尔群臣勿以前事为戒,于国家利弊,政令未当者,直言勿讳。谦朝参③如故。”
清·夏燮《明通鉴》卷一八
(公元1426年)上(明宣宗)征(汉王)高煦还,尚书陈山迎上至献邑,密请上曰:“赵(王高燧)与汉昵久,请便移师彰德。即否,恐他日复劳圣虑。”时阁臣杨荣与蹇义、夏原吉三人并是山画④,请先敕诘王,六师随其后。上意已无赵,属学士杨士奇草敕。士奇停笔不可,曰:“敕旨何词?”荣曰:“即今逆党籍籍,言汉有反书,骆指挥、阮内使者往约赵连兵,锦衣卫验问得状,此亦宜一问五。”士奇曰:“执反者一言,辄被赵不道之名,此岂足以服天下?”退复语荣:“即有疑,不忘赵,宜审为之防,潜消其害,顾奈何轻用兵?”时独杨溥与士奇指合。上闻二人意左,颇不怿,然移兵事亦竟止。还京,朝臣多上章论赵事不已。士奇复言之,上恻然曰:“皇考(明仁宗)于赵王最友爱,且今亦惟此一叔在耳。”乃封群臣所论赵王章及高煦所供词,遣驸马广平侯袁容移示王,且赐玺书宽谕。王得书,警曰:“吾生矣。”即献还护卫及群牧所仪卫司官军校,上书谢恩。
清·查继佐《罪惟录·赵王高燧传》
士奇晚年溺爱其子,莫知其恶,最为败德事。著藩、臬、郡、邑或出巡者见其暴横,以实来告,士奇反疑之,必以子书曰:“某人说汝如此,果然,即改之。”子稷得书,反毁其人曰:“某人在此如此行事,男以乡里故,挠其所行,以此诬之。”士奇自后不信言子之恶者。有阿附誉子之善者,即以为实然而喜之。由是子之恶不复闻矣。及被害者连奏其不善之状,朝廷犹不忍加之罪,付其状于士奇。乃曰:“左右之人非良,助之为不善也。”而有奏其人命已数十、恶不可言,朝廷不得已,付之法司。时士奇老病不能起,朝廷尤慰安之,恐致忧。后岁余,士奇终,始论其子于法,斩之。乡人预为祭文,数其恶流,天下传诵。
明·沈节南《国朝纪录汇编·卷二三》
逮治前御史舒仲成,既而罢之。初,上监国时,仲成以言事忤旨,贬湖广按察副使。至是命都察院逮治之。杨士奇上疏言:“向来得罪者多,陛下即位皆宥之,今追理仲成,即诏书不信。汉景帝为太子,召卫绾不赴,即位,进用绾,前史韪之。”上览疏喜,即有旨罢治仲成,而降敕奖谕士奇。
《明鉴易知录》卷四
出二敕、二印,赐蹇义、杨士奇。上明于星象,忽夜见星变,召士奇等语曰:“天命尽矣!”乃叹息而起。次日,早朝罢,召义、士奇谕曰:“监国二十年,为谗慝所构⑤,心之艰危,吾三人共之。赖皇考仁明,得遂保全。”言已,泫然,义、士奇亦流涕。上曰:“即吾去世后,谁复知吾三人同心一诚!”遂出二敕二印,一赐义,文曰“忠贞”;一赐士奇,曰“贞一”,皆拜受而退。
《明鉴易知录》卷四
杨文贞在内阁时,夫人已早世(早世:犹言早死),惟一婢侍巾栉。一日,中宫(中宫:皇后住处,常用为皇后的代称)喜庆。大臣命妇朝贺。太后闻文贞无命妇,令左右召婢至。见其貌陋衣敝,重为妆梳,易首饰衣服而遣之。且笑云:“此回杨先生不能认矣。”翌日,命所司如制封之。
清·梁维枢《玉剑尊闻·宠礼》
〔注 释〕
①非复洪武之旧:非得恢复朱元璋惩治贪官污吏的办法。②以益朕过:以助长皇帝的过错。③朝参:上朝参见奏事。④并是山画:都同意陈山的谋画。⑤为谗慝所构:被诬告中伤所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