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杕杜(雅) |
释义 | 杕杜(雅)有杕之杜①,有睆其实②。 王事靡盬③,继嗣我日④。 日月阳止⑤,女心伤止, 征夫遑止⑥。 有杕之杜,其叶萋萋⑦。 王事靡盬,我心伤悲。 卉木萋止,女心悲止, 征夫归止。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⑧。 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檀车幝幝⑨,四牡痯痯⑩, 征夫不远。 匪载匪来(11),忧心孔疚(12)。 期逝不至(13),而多为恤(14)。 卜筮偕止(15),会言近止(16), 征夫迩止(17)。 《杕杜》 一开始就采用触物兴叹的手法。诗人由蓦然瞅见一棵孤零零的棠梨树而在灵魂深处引起了对出征亲人的种种思念。“有杕之杜,有睆其实”;“有杕之杜,其叶萋萋”,以物喻人,以物纪时,以物写情的手法,倾泻了胸中喷薄而出的无穷思夫之情。“旷野中,那棵孤零零的棠梨树啊,已结满累累的果实。王家的劳役啊,却这样无止无息,不断地延长着我思念亲人的时日。十月小阳春已经来临,女人的心是这样的悲哀。服役在外的亲人还没有空暇回来。旷野中,那棵孤独的棠梨树啊,又长出了满身的绿叶。王家的战事啊,是这样的无日无期,我的心是那样的悲伤。春天又已来临,草木萋萋,花儿朵朵,女人的心却被牵揪得发痛啊,出征的丈夫啊,也该回来了! ”诗人在棠梨树的累累硕果中,在棠梨树丰茂的绿叶里,似乎看到了自己健美的身影,幻出了新婚之夜,乡邻们的衷心祝愿: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 《诗·周南·桃夭》 )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纯纯兮。” ( 《诗·周南·螽斯》 )可是,棠梨树虽然高大茁壮,却只能孤独地兀立旷野,棠梨树虽果圆色艳,却只能自实自落,女子虽美,风华正当,却只能踽踽独行,孤守闺房。于是,平静的心潮翻腾了,进发出阵阵沉痛的呼喊: “王事靡盬,继嗣我日”,“王事靡盬,我心伤悲。”这强烈的心灵震荡,深深地撼动着读者的心弦。 桓宽在 《盐铁论·徭役篇》 中说: “古者无过年之徭,无逾时之役。今近者数千里,远者过万里,历二期。长子不还,父母愁忧,妻子咏叹。愤懑之恨发动于心,慕思之积痛于骨髓。此 《杕杜》 、《采薇》 之所为作也。”桓宽对《杕杜》 这类诗歌产生原因的分析是十分深刻的。 西周后期, 王室日益衰弱, 边患极为严重, 西方的昆夷、 北方的𤞤狁屡屡入侵,军役逾时,徭役繁重,造成了无数怨女旷夫。《采薇》 是从旷夫思室的角度揭露了战争带给人民的苦难; 《杕杜》 则是从怨女思夫的侧面,表现了我国 “诗经时代”一个普通妇女,在边患深重,丈夫远征,孤苦一身独自肩负家庭重担的种种痛苦。它们堪称 “小雅”中的姐妹篇。 如果说 《杕杜》 的一、二章是用触物起兴,景中寓情的手法,引发出了怨女那股倾吐式的情语,那么三、四两章诗人又改用了直书其事的赋体手法,化情语为景语,变兴象为事象,用幻觉和想象,以娓娓的家事的诉说方式,构成了一幅幅更富生活情趣,委婉曲达的图象。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诗人登上高高的北山,说是去采摘枸杞的嫩叶。是真的去采杞叶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兼而有之。采着采着,杞叶却总满不了浅浅的竹筐。原来她的心早已飞到了远方征人的身旁,正在向亲人絮絮地诉说: “王家的徭役是这样没完没了,父母的忧愁何时才是尽头! ”正当诗人无法排解她那染满山川的愁情的时候,在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破旧的兵车和四匹已经快要抬不起马蹄的公马,她似乎还看到在不远处的正在归返的丈夫: “檀车𪪌𪪌, 四牡痯痯, 征夫不远。 ” 这真是一个杰构,它使艺术的意境在托物与复沓的基础上形成了一个更为深层的境构。主人公的感情更丰满了,主人公的心态更感人了,主人公的性格也形成了一个有机的多棱面的立体结构。透过它多个棱面,我们看到了主体折射出的自我独特的个性、气质、情趣、理念。这是一个在宗法社会结构中陶铸出来的特有的东方女性形象,她怨而不怒,哀而不伤。她虽然背负着夫妇别离, 鸳鸯孤守的人生之苦, 但她质朴、 淳厚、温存、 贤淑, 她是我国诗经时代普通妇女的真实写照。 然而,幻觉究竟不是真实,征夫毕竟没有归来。期而不至,宽慰无效,引起合家悲愁。在巫卜盛行,个人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时代,诗人只得寄之于卜,托之于筮,聊借卜筮得以暂时解慰。诗人惶惑地念叨着: “匪载匪来,忧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为恤。卜筮偕止,会言近止,征夫迩止。”靠自我想象,自我安慰已无法遏止诗人对征人的思念之情,而只得求助于卜筮,诗人之情切可知矣! 全诗以思妇思其夫归而其夫又未能即归为一条主线。一章写思夫之苦,二章写亲人逾时不归之悲,三章写思情之深婉,四章写思情之急切。全诗四章落笔均望征夫之归,然而却各极其变,毫不雷同,诗人虽然是一唱三叹,然其感情发展线索却历历在目,层层深入,实是 《诗经》思妇诗中的一首好诗,也自然成为后世 “闺思”、“闺怨”之类诗歌的蓝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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