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 ·十五

登山而远望，谿谷多所有。楩柟千余尺，众草之盛茂。华叶耀人目，五色难可纪。雉雊山鸡鸣，虎啸谷风起。号罴当我道，狂顾动牙齿。

《十五》属乐府旧题，古辞不传。诗中描写了登山眺望所见之景。朱乾《乐府正义》云：“此魏文从军，即其行役道路所经见而兴慨也。古辞有《十五从军征》诗，疑即此十五，而魏文拟之也。……《水经注》： ‘魏文帝猎于大石山，虎超乘舆，孙礼拔剑投虎于是山。山在洛阳南。’”

开端二句概括地写登山所见。谿谷，指有溪涧的山谷。登上高山而向远处眺望，望见溪谷里有很多东西。下面具体地描写谿谷所见。“楩柟千余尺，众草之盛茂。”楩 (pian骈)，木名，又名黄楩木。柟 (nan南)： 木名，即楠木。这里是写楩树、楠树高达千余尺，各种草长得很繁茂。“华叶耀人目，五色难可纪。”这二句写出了花叶繁茂之状。华，同花。纪，记。花朵和叶子的光彩耀人眼目，五彩缤纷之状难于描写出来。“难可纪”，写出了美之至极，无法用语言笔墨表达，除了耀人眼目的树木花草之外，还有那禽兽满山谷。“雉雊山鸡鸣，虎啸谷风起。”雉，即山鸡，形似鸡，羽毛美丽。雊，雄雉鸣。马融 《长笛赋》云： “山鸡晨鸣，野雉朝雊。”李善注曰： “雄鸡之鸣为雊。”野鸡在鸣叫，猛虎的啸声在山中掀起一阵狂风。不仅如此，还有那令人胆战心惊之兽。“号罴当我道，狂顾动牙齿。”号叫的熊罴挡住了我的去路，凶狂顾盼，磨着牙齿。这里将熊罴凶猛之状真实而形象地描绘了出来。

曹丕曾多次从军出征，对于行军之苦，路途的艰难，他是颇有体会的。此篇所写与曹操的 《苦寒行》有相似之处。如 《苦寒行》中写道： “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但从整首诗来看，不若曹操诗之慷慨悲壮。曹丕也不像其父那样慨叹之深，当然是由于父子不同境遇所致。曹操常年“戎马不解鞍，铠甲不离傍。”因而写行军的苦况和对战争的感慨，却是其子曹丕难以相比的。

这首诗虽然只有十句，但层次颇为分明。前六句写登山所见草木，后四句写禽兽。写草木色彩鲜明，写禽兽栩栩如生，笔态横逸，所写之山鸡、猛虎、熊罴，如在目前。此诗语言既通俗自然，但又不乏文采。“登山而远望，谿谷多所有。”可谓极通俗自然。但接着的八句描写则光泽鲜丽，描写生动，充分表现了他的诗歌语言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