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只是因为你美艳

〔意大利〕 托夸多·塔索

我爱你，只是因为你美艳，

而我的星辰也怀着同样的心愿。

我对你，亲爱的人儿，一无贪图，

只期望你带给我痛苦。

如果有时你对我的眼睛

表示怜悯之情，

我对你别无他求，

只希望哭个不休。

也并非因为你听到我短叹长吁，

我才为你倾吐心曲，

我这颗心对你不抱任何希望，

有的也许只是忧伤。

让我仍爱着你，望着你，

为你叹息，

因为痛苦、哭泣和悲伤，

都是我忠诚的报偿。

(钱鸿嘉 译)

托夸多·塔索(1544—1595)是意大利著名诗人，意大利文艺复兴运动晚期的代表。他18岁开始发表诗歌。用浪漫的情调描写骑士业绩的长诗《里纳尔多》(1562)是他的处女作。从1564年起，塔索成为埃斯泰家族的宫廷诗人。先后创作了牧歌剧《阿明达》和叙事长诗《被解放的耶路撒冷》等优秀作品。尤其是后一首长诗，着力描写了爱情对基督教信仰的胜利，歌颂了现世生活的欢乐场面，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感人的艺术力量，闪耀着人文主义思想的光辉。塔索还写了一些文艺理论著作，有《论诗的艺术》(1567)、《论英雄史诗》(1595)和26篇《对话》等。塔索的晚年很不幸。由于对宫廷和教会不满，同环境的矛盾又日益加剧，导致了精神失常，在疯人院达7年之久。1595年，他悲凉地离开人世。

作为文艺复兴时期的诗人，塔索热烈追求世俗的爱情和感官的快乐，无限向往美好的生活。正因为如此，他的爱情诗才写得情真意切，委婉动人。《我爱你，只是因为你美艳》就很能代表他的风格。

人们埋下一颗植物的种子，可以企盼秋天的收获。而当人们所埋下的是爱情的种子时，有时盼来的就不一定是金色的秋天。爱情上的胜利者，可以在丰收的田野中陶醉。而爱情上的失意者，则只有在凄凉的落叶中哭泣。有的人失恋了，便从此萎靡不振、玩世不恭。也有的人虽然失意了，但并没有放弃对爱情的忠诚。因为爱并不是索取，而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奉献、意味着付出。塔索的这首诗所表达的就是这样一种失恋后仍忠于爱情的思想感情。

全诗共有四节。第一节是对爱情的歌颂。诗人写道：“我爱你，只是因为你美艳，/而我的星辰也怀着同样的心愿。”一语就表达出了这场爱情的真诚和纯洁。他只爱自己心上人的美艳，“只期望你带给我痛苦”，而对“亲爱的人儿，一无贪图”。为了纯真的爱情而宁愿受苦，其诚意可想而知。第二节写的是对爱情的追求。诗人通过“眼睛”、“情”和“哭”传神般地表达了这一情感。在这节诗里，作者继续了上节诗中“一无贪图”的思想，只求心上人“对我的眼睛/表示怜悯之情，”“只希望哭个不休”而“别无他求”。宁愿用长泪横流来换取恋人的怜悯，其追求之强烈显而易见。第三节是写爱情的痛苦。由于追求一无所获，由于憧憬化为泡影，所以，痛苦和忧伤便涌上心头。于是，从“一无贪图”到“别无他求”，又从“别无他求”发展到“不抱任何希望”，所剩下的“也许只是忧伤。”其失恋之苦衷不难想象。最后一节写的是爱情的忠诚。尽管爱情已成为徒然，尽管爱情的光霞已烟消云散，尽管这爱只带来痛苦和忧伤，但“我仍爱着你”，并且将永远珍惜这份爱。因为“我”爱得值得，因为“我”用“痛苦、哭泣和悲伤”为这场爱付出过“忠诚的报偿”。

读罢这首调子低沉、气氛有些压抑的小诗，与其说是在倾听一位失恋者的哭诉，不如说是体验了诗人自身的思想感情和内心的痛苦。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追求、自己的苦恼不留痕迹地融进了作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