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勣念旧

原文
英公始与单雄信¹俱臣李密，结为兄弟。密既亡，雄信降王充²,勣来归国³。雄信壮勇过人。勣后与海陵王⁴元吉围洛阳，元吉恃其膂力⁵,每亲行围。王充召雄信告之，酌以金碗。雄信尽饮，驰马而出，枪不及海陵者尺。勣惶遽⁶,连呼曰：“阿兄，阿兄，此是勣主！”雄信揽辔而止，顾笑曰：“胡儿⁷不缘你，且了竟。”充既平，雄信将就戮，英公请之不得，泣而退。雄信曰：“我固知汝不了此。”勣曰：“平生誓共为灰土，岂敢念生。但以身已许国，义不两遂。虽死之，顾兄妻子何如？”因以刀割其股，以肉啖雄信，曰：“示无忘前誓。”雄信食之不疑。

选自《隋唐嘉话》

注释
1.单雄信：李密手下的大将。
2.王充：反隋起义军的首领之一。
3.国：国家，这里指唐朝。
4.海陵王：即李元吉。
5.膂力：力量。膂，脊梁骨。
6. 惶遽：惊慌。
7.胡儿：此处是对人轻视的称呼。
释义
徐勣以前与单雄信都是李密的部下，且彼此已拜为兄弟。李密失败后，单雄信投降王充。徐勣则归顺唐朝。单雄信的勇猛超过一般人。等到后来，徐勣和海陵王李元吉包围了洛阳，李元吉自以为他的两臂很有力气，所以常常亲自攻城。王充把单雄信叫到跟前，告诉他李元吉正在攻城。单雄信喝完酒后，骑马飞奔出城。用枪直刺李元吉。枪离李元吉非常近。徐勣见了，十分恐慌，连忙大叫：“老兄，这是徐勣的主人。”单雄信将马的缰绳勒住，笑着说：“胡儿，不是因为你，我就杀了他。”平定了王充以后，单雄信被俘，他将被处死。徐勣为他求情不成，哭着退出。雄信说：“我早就知道你不能履行誓言。”徐勣说：“我们发过誓，愿同生死，现在我岂敢独自贪生。但我既以身许国，忠义不能两全。再说，我如果也去死，你的妻子儿女谁来照顾！”说罢，从自己的大腿上割下一块肉，拿肉让单雄信吃。单雄信相信徐勣没有忘记过去的誓言，也不再怀疑徐勣背信弃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