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果老

原文
张果老¹先生者，隐²于恒州³枝条山⁴,往来汾、晋⁵。时人传其长年⁶秘术。耆老咸云：“有儿童时见之，自言数百岁。”则天⁷召之，佯尸于妒女庙⁸前。后有人复于恒山中见。至开元⁹二十三年，刺史¹⁰韦济以闻，诏通事舍人¹¹裴晤¹²驰驿迎之。果对晤气绝如死。晤焚香启请，宣天子求道之意，须臾渐苏。晤不敢逼，驰还奏之。乃令中书舍人¹³徐峤¹⁴、通事舍人卢重玄¹⁵赍玺书迎之。果随峤至东都¹⁶,于集贤院肩舆入宫，倍加礼敬。公卿皆往拜谒。或问以方外¹⁷之事，皆诡对。每云：“余是尧时丙子年生。”时人莫能测也。又云：“尧时¹⁸为侍中。”善于胎息，累日不食，时进美酒及三黄丸¹⁹。寻下诏曰：“恒州张果老，方外之士也。迹先高上，心入窅冥，是混光尘，应召城阙。莫知甲子之数，且谓羲皇上人²⁰。问以道枢，尽会宗极。今将行朝礼，爰申宠命。可银青光禄大夫²¹。仍赐号通玄先生。”累陈老病，请归恒州。赐绢三百匹，并扶持弟子二人，并给驿舁至恒州。弟子一人放回，一人相随入山。无何寿终，或传尸解。

选自《大唐新语》

注释
1.张果老：人名。
2.隐：退出山野，不入仕。
3.恒州：地名，在今山西省北部。
4.枝条山：山名，在恒州。
5.汾、晋：地名，在今山西省。
6.长年：年，年龄，年岁。长年，即长寿。
7.则天：指武则天。
8.妒女庙：庙名。
9.开元：唐玄宗的年号。
10.刺史：唐时州的行政长官。
11.通事舍人：官名。
12.裴晤：人名。
13.中书舍人：官名。掌管撰拟皇帝诏旨，多以有文学资望者充任。
14.徐峤：人名。
15.卢重玄：人名。
16.东都：地名，就是洛阳。
17.方外：就是人间以外。
18.尧时：尧帝的时代。
19.三皇丸：丸药名。
20.羲皇上人：太古的人。羲皇指伏羲氏。
21.银青光禄大夫：官名。
释义
张果老先生隐居在恒州枝条山，经常往返于汾、晋之间。当时的人们都说，他有长寿的秘诀。年长的人说：“在儿童时候见到他，他自己就说有几百岁了。”武则天听了召见他，他就在妒女庙前边装死。后来，又有人在恒山见到他。到了开元二十三年，刺史韦济告诉皇帝张果老人还活着。玄宗就下诏书，命令通事舍人裴晤赶往驿站迎接他。张果老见到裴晤就断了气，好像死了一样。裴晤就烧香拜请他。并告诉他皇帝希望求道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张果老醒了过来。裴晤不敢强迫他，就立刻赶回皇宫向皇帝禀报。玄宗又派中书舍人徐峤、通事舍人卢重玄拿了皇帝的手书去迎接他。张果老随徐峤等人到了东都，又坐轿子从集贤院到皇宫内，皇帝对他倍加恭敬。朝廷的重臣都去拜见他。如果有人问他人间以外的问题，他就编造一些话来回答。他说他是尧帝时丙子年出生的，在尧时，他做了侍中的官。他精通闭气养神，可以多少天不吃饭。有时他喝点好酒，或吃点三黄丸。这以后，玄宗下诏书说：“恒州的张果老，是世外的高明人士，行迹高尚，心境深远，只是暂时来到尘世，应召来到城阙，不知他到底有多大年纪，可能是伏羲轩辕时的人。他能说出道术的基本源。今天举行朝廷的礼节，赏给他银青光禄大夫，仍赐他名号通玄先生。”这以后，张果老常常向皇帝说他年老多病，请求回恒州。玄宗就赐他绢三百匹，并赐两个扶持弟子。并给驿传将其抬至恒州。张果老将一个弟子放回，另一个随他去了枝条山。可是，没多久他就死了。有人说是借此成仙去了。